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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老师,我脱了。”唐乔慈声音里掺着羞涩,轻声问道。
  “嗯好。”他架起画板,在屋里找角度,阳光有些过于刺眼了,把窗帘拉上,屋里是略微有些昏暗的暖黄色调,是他想要的感觉。
  唐乔慈也不再扭捏,脱下最后一层遮羞布,双手护着胸前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身后的沙发上。
  “你就随意地坐着就行,放轻松,嗯……只是一项工作而已。”屋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林禄山不再多说什么,开始着手画画。
  他拿起画笔蘸着颜料,往画纸上勾勒,不时看一眼模特,眼里不带一丝额外的情绪,和看一个苹果、一个花瓶无异。
  唐乔慈想象中他的反应到底是没有出现,失望地同时更加崇拜和感到幸福,这是她仰慕的林老师啊,为人温柔,正派,又对着艺术有着狂热的喜爱。
  让她不可控地陷入痴迷。
  “小慈,眼神尽量保持平静。”林禄山皱着眉,把眼前跑神的女生从思绪里拽了出来。
  “你把你的发丝往脖子前面放一些……”
  “是这样吗?”
  “不是,杂乱一些。”
  唐乔慈不知道他要怎么弄,林禄山上前用画笔拨弄成他想要的感觉。
  两人的距离从一米开外变成一步之遥,让唐乔慈的心脏忍不住狂跳,浑身上下紧绷着,加上她已经站一个多小时了,忽然有些腿软。
  “禄山,我忘记带钥匙……”王念凤去林禄山办公室没找到人,就知道他在画室。
  只是这画室不止他一个人。
  她止住了声,停下了向前的脚步,愣在了原地,脑子有些宕机。
  她看见林禄山怀里趴着一个女人,一个脱得赤条条的女人。
  “呕……”忽得犯恶心,她忍不住当场吐了出来。
  “念凤。”林禄山触电一般跳离身边的唐乔慈。
  赶紧去给王念凤顺气,掏出口袋里的手帕。
  “滚,别碰我,我恶心。”王念凤扶着门框,一把甩开林禄山的手。
  “念凤,我们没有什么……”林禄山急得有些结巴,他行的正坐的端,但是眼前这一幕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别说了,我不想听……”话音还没落,胃里又有些反酸,王念凤转身跑出去,在门口的花坛里把今天吃的饭吐了个干净。
  在一旁的水管洗了洗,不管追出来的林禄山。
  回到家,她把自己反锁在屋里面,任他在外面敲喊。
  她没得来想起她和林禄山刚结婚的时候,看见他和刘青在山坡上,那次把她气得上去就揪着人家打。
  她那时候蛮横冲动,也害怕林禄山会跑,毕竟她确实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姑,跟一个风度翩翩的知青不太搭。
  他一开始应该娶一个刘青那样或者唐乔慈这样有文化,跟他能聊得来的女人吧。
  王念凤的泪忍不住从眼角滑落,忽得冷笑了一声,擦掉眼泪。
  呸。
  是她先看上的他,不要也得是她先不要他。
  第二天早上,林禄山一听见开门声,赶紧从沙发上起来,看见王念凤拎着箱子,他拦下她。
  “你要上哪儿?”他有些慌乱,盯着她有些红肿的眼睛,“念凤,我真的跟小慈没有什么,我们只是在创作,在画画。”
  “呵,‘小慈?’你喊得倒亲,哪有人脱光了衣服画画?你骗谁呢?林禄山。”王念凤一想起那个画面,胃里就冒酸水。
  恶心得想吐。
  “让开。”她用力推搡着林禄山的肩膀,眼里的凉意看得让林禄山心惊。
  他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叹了口气,有些泄气,揉了揉太阳穴。
  “念凤,你不相信我?”他的语气里也露出点怒气,双眼紧锁着眼前的人,质问她。
  “我相信我的眼睛。”王念凤冷声呛他。
  他们两个吵架一般都是念凤和炮仗一样吼他,他低头听,过不了多久,他哄着,她消气,两人就自然而然就好了。
  很少这样冷着。
  他有些不安,但也拗着一股气。
  自己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她这样一锤定音,究竟把他,把他们的婚姻当成什么了?
  林禄山不再拦着,看着王念凤走出家门,脚抬了抬,到底是没有迈出去。
  周天,林思耘照例去奶奶家过周末。
  屋里空荡荡的,林禄山坐在客厅里看着钟表的指针一分一秒转着,“滴答滴答”的声音让他烦躁得很,西裤被抓的皱巴巴的。
  他忽然给了自己一巴掌,抓上外套去找王念凤,她在南淮还能去哪儿,自己可真够混蛋的,任她一个人出去。
  他把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都没有见人。
  “同志,去后沟村…不,去北江的火车什么时候开?”
  “这趟线暂停了,得等一阵子。”
  林禄山缓了口气,那就还在南淮。
  “念凤?”他听见门响。
  “是我爸爸,妈妈今天接我放学了,她让我告诉你别找她了,她过段时间就回来。”
  “你妈妈在哪儿,她说了吗?”
  林思耘摇摇头。
  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妈离家,以前他俩吵架,都是她爸爸被赶到爷爷家,过两天回来,两人就和好了。
  她察觉这一次有些不一样。
  -
  孙疆去市场买了很多蔬菜和水果,又给王念凤买了日用品,大兜小兜拎回家。
  “念凤姐,你现在我这里住着,单位忙,大部分时间我都不在家,等到火车开了,我再送你回去。”孙疆刚出差回来,在火车站碰到王念凤和工作人员吵架。
  “那麻烦你了,小疆。”她浅浅应道,提不起一点精气神儿。
  这几天身体乏困,林禄山的事情又在她脑子里搅成一团乱麻,她只想回家,谁知道家也回不去,整个人犯虚。
  吃饭的时候她又犯恶心,孙疆带着她来医院检查。
  “我一个人来就行,你工作那么忙。”
  “没事儿,这几天比较闲。”孙疆忙前忙后地给她排号,拿东西,旁边的女人看着两人笑笑,跟王念凤搭话“你这是第一次怀吧,看你爱人比较激动,我第一次的时候我家那位也殷勤得很,现在都第叁胎了,连检查都懒得陪我来。”
  “不是,他是我……”
  “15号,王念凤。”
  孙疆看着王念凤进去,回答女人的话,“是啊,我第一次陪我爱人来,还不知道怀没怀上呢。”
  他做了她的丈夫,哪怕是在陌生人面前,哪怕只是在谎言里,哪怕只有十几分钟,这让孙疆感觉很刺激,很上瘾。
  他偷了别人的身份。
  那就希望这偷来的时光过的慢一些吧。
  “念凤。”他在黑暗中静静看着熟睡的她,口中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轻轻吐出一声,掩门悄悄出去。
  林禄山这个混蛋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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