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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下韩世忠与无风一同回到府中,无风便将自已出身来历,及所历诸事一一告知,韩世忠呵呵,笑道:“少侠际遇之奇,当真是闻所未闻,虽说中原大侠、岳元帅、令尊陆文龙将军俱已不在人世,但他们如若泉下有知,亦当大慰了。你适才所说金兵已从汴京进军两淮,朝廷为何没有音信,这里面必有蹊跷,你先在我府中留一日,待我明早入朝问个清楚。我还有事交代。”无风道好。
  次日一早,世忠便入朝去了。到晌午时分,方才回来,一脸气愤之色。见到无风,犹自咬牙切齿,道:“昏君奸臣误国,险些坏了大事。”
  无风忙问缘由。
  原来绍兴二十八年,宋朝贺金正旦使孙道夫在金时发觉完颜亮有南侵之意,即回国报与高宗,高宗大不以为然,以为金无甚理由开战。秦桧门生宰相汤思退疑心孙道夫借此引荐起复宿将张浚,便进馋将孙道夫贬知绵州。次年末,金国出榜禁止百姓将马上要起兵南侵的消息传到南宋,金朝贺宋正旦使施宜生在出使宋朝时不慎向宋透露了金兵不时南侵的讯息。宋高宗此时才有所觉,一方面立赵瑗为皇子,以便在抗金形势不利时退位逃避抗金的重任;另一方面,于绍兴三十年春,派同知枢密院事叶义问出使金朝,探侦虚实。叶义问证实金军即将南侵的消息后,右相陈康伯、兵部尚书杨椿立即布置两淮守备。现下金兵已然征发军马之信息,无风前日送到枢密院。汤思退竟未及时上达天听,直到此日世忠入朝,汤思退才不得不向高宗呈上。高宗大是惶急。急问诸大臣有何计可以退敌。有人举荐刘琦,有人举存王权。刘琦是老将,王权是昔年韩世忠旧部。世忠却说:“王权是我旧部,作战虽不怕死,但临事苟苟,并无帅才,恐难当大任,刘琦又年迈,不宜再上前线,只可中军指挥。当今可用者唯有李显忠。”汤思退道:“李显忠是金国降将,今日金国来侵,今将倾国之兵,精税之师交与他,万一其临阵变节,国事何堪?”韩世忠怒道:“李显忠当日在金国是迫于无奈,后来不是弃金归宋,以至于其在大金的家属尽数被抄杀。如此忠烈之士不用,还用何人。”高宗当即传旨,令李显忠接替都统制王权,节制两淮军马。即刻赴任。
  韩世忠回到府中,对无风道:“你前次说有岳元帅地图,交与石人清,再转与朝廷,我日前问了枢密院枢密使和枢密副使,却并无收到。”无风道:“这个倒也奇了。莫非这其中另有隐情。”韩世忠道:“当日岳元帅的图倒是有的,现下却在我处,如今金兵压境,倒可派些用场,唉,岳元帅思虑之远密,当真是一代不世出的奇才。只要他多活三年,中原早已恢复了。”
  韩世忠道:“现下皇上已命中书舍人虞允文为督视江淮军马府参谋军事,已经出发往前线督促李显忠赴任,虞允文你是认识的,现下前线粮草奇缺,你可将岳元帅旧藏取发了出来,正好起用。另将这金山焦山一带的地图,带去前线,与前线将领共同参详。”说完又嘱付他如此如此,无风一一领命。韩世忠将岳飞当年的地图交与无风,并附上镇江金山焦山一带的详图,向无风交代了,何处可以伏兵,何处可以泊船。要无风细细说与允文。
  当下无风从临安出发,立赴前敌。
  此时金兵已击溃大宋淮西诸军,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
  无风先去查看敌军动向。见金兵作恶多端,**掳略,无所不为,不由怒火中烧,一路大杀金兵。
  几日之间,江北各要皆传言中原大侠再现江湖,这一消息没几天已传遍武林!有人说:平阳府胡老拳师......有人说:寿州知府......还有人说:中原大侠,是一位白胡子老人,手一点便立毙敌于指下。一柄金刀一扫数十金兵已身首异处......甚至有人说得活灵活现,便如亲眼所见一般。以他此时的武功,就是周侗复生,恐也有所不如。
  无风渡江回到南岸,正好路遇允文,知其往前线劳军,但苦于无粮草资源,无风大笑道:“这里便有。”当下便将韩世忠所交与的地图拿出来与允文。
  此时,河北忠义社、两河豪杰、少林寺众僧等各地英雄,闻听金兵复又南侵,纷纷赶来,齐集京口一带,来与无风会合。
  这一日,正是七月初七,也就是世上所谓七夕,入夜时分,无风与虞允文及各地豪杰,借七夕祭牛女为名,扮作信众,集于天女庙。
  据岳飞图上所载,丹阳天女庙牛郎神像边老牛底下,是通下宝藏的地道。当下众人祭完牛郎织女。待当地百姓渐次散去,这时已是三更时分。允文令时梁君带一队兄弟去庙外警戒巡逻。无风带少林寺罗汉堂十八罗汉,进入庙中,将庙门掩上,十八罗汉一齐动手,来抬牛郎神像前的铁牛,那铁牛是以生铁实铸,和真牛大小无二,重逾万斤,自铸成之后,数百年来,无人动得。十八罗汉运起少林搬山神功,齐发一声吼。由于年深日久,那铁牛与底下铁坐锈结在一起,一时竟纹丝不动。
  此时,庙门忽被推开,只听一人大声喝道:“你们这帮蠢才,还枉称少林僧,连个死铁疙瘩都抬不动。都闪在一旁,且看我的。”众人皆吃一惊,回头看时,竟是宝盖和尚。
  十八罗汉赶紧退出数步,宝盖走上前来,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双掌对准铁牛腹侧,平平推出,只听一声闷响,铁牛似乎晃了一下,但依然卧在当地。
  宝盖喝道:“看什么,你们再来抬起。”十八罗汉齐声答应,运起全身神力,只见铁牛缓缓离地,无风道,不必抬高,且挪在一旁。当下众人合力将铁牛挪向左方,虞允文道:“在这里了。”无风看时,只见地上铁座中央渐渐露出一个二尺见方的洞孔来。原来适才宝盖和尚运用般若掌法,将铁牛与铁座之间的锈结打断。故此第二次十八罗汉才可抬起铁牛。
  众人围过来看时,那洞中黑漆漆,也不知有多深。云飞扬等太行豪杰愿勇当先锋,先行进入地道。虞允文道:“大家且慢。”说完令人去取来一只活鸡,一只活狗,用绞索吊入洞中。过得二刻,大家扯上绳索,那鸡狗依然鲜活。然后再叫人取一盏风灯,依然用绞索吊下再吊上,灯并未熄灭。虞允文道:“现下可以下去了。”时梁君道:“虞参军太也小心了,难道这洞中还真有什么妖鬼蛇怪不成,来吞食你的鸡狗。只怕你是古书看得太多。有点过于谨慎了吧。”虞允文只是微笑,并不回答。无风初时也这么想,但随即便明白了虞允文的用意,因为此洞封闭已久,洞中气息不通,如鸡狗下去能呼吸生还,风灯之火不灭,则洞中必另有通气之处,人下去也无大碍。
  当下云飞扬率太行山二十余名弟兄,执松明油子先下,其余人渐次跟上。虞允文在中,无风殿后。原来这洞先是通过一架铁梯,向下大约百尺左右,便到洞底,再转入一条打横的巷道,借着松明的灯光,巷道两边皆挖有壁龛,每个龛中都有数支儿臂粗细的蜡烛。当先的太行山众雄用松明将蜡烛一路点上,后面的人便熄了松明,只有时梁君依然点着,秦和笑道:“时大哥,你是走夜路惯了的,现如今我们这些夜瞎们都不用松子照明了,你倒反其道而行,岂不可笑。”时梁君道:“你们平日里是夜间点灯,白天不点灯。我是夜间不点灯,白天点灯。有一利必有一弊,一个人总不能占尽天下的好处吧。这又有什么奇怪的。”秦和听他狡辩,不由得哈哈大笑。又走了数里,地下渐渐潮湿起来。时梁君道:“我们来到江底了。”无风道:“你如何知道。”只听时时梁君笑道:“小可一向走街穿巷,做不要钱的买卖。方向是向来不会弄错的。你想,天女庙本在江边不远,而且庙门是朝南开的。而铁牛的牛头也是朝南的。我们下来的铁梯是在洞穴的南壁,而这条巷子的口却是在铁梯的另一侧,那不是向北的么,如今我们走了有七八里地,而天女庙离江边不过二三里,更且这洞中越来越潮湿,这泥土便有江水的腥味。我们这不是到江底了么。”秦和道:“你又没带尺子量着,如何知道走了七八里。”时梁君一举手上的松明道:“是它告诉我的啊。”无风道:“此话怎讲?”时梁君道:“像这种粗细的南方罗汉松做的松明,松节油含量十分丰足,每个时辰大约燃去一尺六寸。现下我看了一下,大约燃了七八寸左右,也就是说我们走了约略半个时辰。而以我们在地道中行进之速,半个时辰便可走得七八里。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花太岁鼓掌道:“了不起,时兄弟果然厉害,心细如发。”无风心下暗自佩服。虞允文也频频点头。
  又走了数里,地形渐渐开阔起来,不多时来到一个极大的厅中。只见穴中堆满了各种帐篷、粮米、草料。乃至于战车、旌旗、锣鼓、盔甲、军械一应军中所需之物。又在厅四周发现连接若干小洞间,洞间之中有些铁箱子,皆上以大铁锁,虞允文命人开启箱子,众人找了一边,周边并无找到钥匙,再细看时,发现这些大铁锁锁孔皆以铁汁浇死。
  有人提议以铁锤砸开,但又担心砸坏了其中的物事。无风道:“不妨,这里不是有现成的家伙么。”说完从背后抽了天刀,只一削,刀光闪处,手指粗的铁锁条应手而断,再看天刀刀刃。纹丝未损,连铁屑都不沾一片。允文赞道:“好刀。”
  太行山二名头目,齐步上前掀开铁箱盖,众人眼前一亮,原来箱中皆是金玉珠宝。再开启另外几口箱子,同样如此,不是金银,便是珠宝。有二口箱中装的是满满几百吊钱。穿钱的绳子皆已朽烂。无风上去取出来看时,都是一些宣和通宝,靖康元宝之类。
  虞允文对无风道,此次奉圣命往前线劳军。手中却无钱粮,现下可不是天助我也。呵呵,岳元帅当年留存这些之时,本是作为北伐中原之根本,如今暂不能实现元帅宏愿,但用于抵御金兵,岳元帅有知,也算是用在刀口上了。心下暗自祝告:元帅精忠英灵,再次护佑大宋。如此次能击退强敌,使江南百姓免受刀兵之劫,回朝之后,在朝堂之上一定扳倒秦桧奸党余孽,为岳元帅平反昭雪。
  虞允文及无风和众雄将洞中诸物取出不提。
  这一日,无风和允文正在议事,忽报有人求见,无风迎出看时,竟是昔日幽冥岛主手下踏斗星朱文伯。
  无风十分讶异,虞允文笑道:“你们早就认识了吧,只怕未必。”无风道:“他不就是幽冥岛主手下朱文伯么,当日在盖天大王府中我们是照过面的。”虞允文道:“这倒不假,但朱文伯却不是他的真名。”无风奇道:“那他的真名又是什么?”虞允文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名。”无风道:“你这是......”
  朱文伯笑道:“其实不要说虞参军,便是我本人,也将自已叫什么忘记了。数年来,江湖上既知我是朱文伯,这名字也无任何不好。”
  虞允文道:“无风兄弟,你可曾听说,昔年岳元帅帐下有四员家将。”
  无风道:“这个倒是听那天韩少保闲谈之时说过,说是元帅有龙骧、虎翼、豹捷、彪飞四大家将,不便勇武,更兼忠义过人。元帅被害之后,其后人便由这些家将救出一些,以保元帅血脉。”
  无风眼珠一转,惊道:“难道说他......”
  虞允文点头道:“不错,他便是昔年岳元帅手下第一名家将,龙骧便是。我也不知他的名姓。”
  无风道:“久仰龙骧将军侠烈之名。”
  朱文伯道:“好说好说。”
  无风道:“将军此时前来,当真是好得很。”
  朱文伯道:“我今日来此,却是有一件要紧之事。”当下,便将此事说与虞允文和无风听了。
  数日之后,又是一个晚间,月朗星稀,天女庙前,忽然来了一队人马,约有千余人,人衔枚,马裹蹄,马背之上驮首一些东西,暗夜之中却看不清楚。在庙前下了马,将马牵到庙后的芦苇丛中,人悄悄进入庙中。
  无风虞允文等人此刻正在离庙不远处的山石间隐伏,无风转头对虞允文道:“参军大人好计谋啊。”
  不多时,那些人马除留了二十来人在庙四周放风外,余皆进入庙中。
  又过了半个时辰,只听得庙里传来轰隆隆几声闷响。几名在门外放风的人,推开庙门进去,不一会儿,大声哭叫着,向外窜出,嘴里叽里古鲁不知在说些什么。无风此处离庙约有数百步之遥,无风侧耳细听。此时正是顺风,无风听了片刻,不由笑了,转过身来,发现虞允文也是脸露得色。时梁君对虞允文无风道:“参军,陆兄弟,你们笑什么,他们在说什么?”虞允文一指无风,道:“你且问他吧。”无风道:“那人在说,这下当了水耗子了。”原来,刚才那一队皆是金兵,说的是女真话,虞允文和无风皆在金国呆过,精熟女真方言,而其余人皆不明就里,现下听无风说了,方才恍然。
  原来,朱文伯送出假情报,使金兵误认为宝藏还在。侯如宗带领金兵进地道取宝,哪知里面宝藏已被取走,只留下了宝藏中的部分炸药。河北忠义社、山东义军中,有人是霹坜堂的好手,埋下千斤炸药,二千金兵无一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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