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乐声息，台上表演的人陆续撤去，侍女清扫了舞台，比试继续。</br></br> 吕童：“下一个主题，‘离’，有请笛王。”</br></br> 纪无锋上台。</br></br> 四楼一处窗户突然有个少女探身喊道：“江湖笛王——我欢喜你——”</br></br> 声音清脆，饱含娇羞，惹来一片笑声。</br></br> 三楼也有人喊了起来：“我也心慕于你！”</br></br> ——却是个男声。</br></br> 纪无锋好笑地摇摇头，吹奏起来。</br></br> 另一边，邹元随着官差一路追到了府衙，偷偷翻了进去，见到了地上铺摆的尸体，得知死者是几户生意做得不错的商家，又见到了已经平静下来的宋孝。</br></br> 趁着官差押人入狱的机会，邹元塞了银子，得了机会同宋孝说几句话。</br></br> 邹元问：“你为什么要杀人？就因为他们没在宋家大厦将倾之时伸出援手？”</br></br> 宋孝似乎已经恢复了往日里的才子风貌，说话时神态平和，语气稳定：“你知道这些有什么用？”</br></br> 邹元实话实说：“我就是有点好奇。”</br></br> 这些事他并不打算写进飞花阁元旦乐比盛典记事里，毕竟飞花阁为了扬名，给了青鸾阁丰厚的润笔费。只是这事关系到宋家，而宋家又和纪无锋有那么些联系，他了解了解也好向阁主汇报。</br></br> 宋孝打量了邹元，这才慢慢说：“我既非嫡子，也非长子，但却是几个兄弟里最长于文采的，从小就受到父亲宠爱。但我还是离开了家里，到了京城，因为这样我可以帮殷城宋家在京里打开一片局面。”</br></br> “宋家以我为荣。”宋孝微扬着下巴，满脸自豪，但随即，他的嘴角撇了下来，“当年我就说过，朋汇商行不是个合作的好伙伴，但他们不听，只想倚重那些外人。果然，这商行背后站了炀和宫，只想着吸干我宋家的血，事到临头，家都要散了他们才想起我来！”</br></br> 宋孝深呼吸了一下，语气再次平缓起来：“我不能辜负家里的期望，我必须做点什么。我舍下脸来四处求人，可结果呢？平日里他们千好万好地说着好听的话，真的有事了，就恨不得离你八丈远，把你像只臭虫一样狠狠踢开。更可恨的是，有的人还背后嘲笑我们宋家，他们凭什么？他们不配！”</br></br> 宋孝顿了一下，看了看几步之外的官差，笑了起来：“宋家虽然倒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挺过这十年、二十年，我殷城宋家还能再次站起来。”</br></br> 邹元皱眉：“这和你杀人有关系吗？”</br></br> 宋孝收敛了笑容，盯着邹元看了一会儿，才说：“当然有关系，因为有人说了，只要我能在飞花阁里杀了这几个人，他就会帮助宋家渡过这最困难的时期。”</br></br> “这你也信？”</br></br> “我为什么不信？宋家不能倒，只有他明确说了，会帮宋家。”</br></br> “我不信会有人提出这样的要求。”</br></br> “当然会有！”宋孝大吼了一声，又在官差的瞪视和长刀的威胁下减弱了声音，“我知道你是想诱我说出背后之人，我可以告诉你，找我的人是林泽镇姓王的土财主。”</br></br> 邹元突然想起了林泽镇上的那个“王宅”。</br></br> 宋义：“炀和宫逼迫他家太久，他们早就存了自保之心，因此明面上与炀和宫早就划清了关系。现在炀和宫一倒，他们立刻收敛了炀和宫和朋汇商行的势力，家大业大起来。而他们要我杀的这几户商家，都是炀和宫的忠实信徒、敛财工具，他们可以趁机铲除钉子、扩大势力，我也可以替宋家得到喘息的机会，一举两得，我为什么不做？”</br></br> “万大人也是他们要刺杀的目标？”</br></br> “万第荣？他不是。我就是看不惯他，单纯恨他而已。可惜了，若我不这么贪心地想去杀他，想来现在已经在离京的路上了。”宋孝风轻云淡地说着，神色间丝毫不见慌张，“果然，贪婪是罪。”</br></br> 邹元无视了宋孝异于常人的思考方式，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把林泽镇王氏的事告诉我？”</br></br> “能买凶杀人的人，算什么好东西？”宋孝轻轻笑了一笑，“反正我就要死了，看不到宋家的兴盛了，都无所谓了。”</br></br> 邹元走出大狱时，心中不禁感叹，殷城宋家可真是个出“人才”的“宝地”。</br></br> 等邹元回到飞花阁时，已经到了“合”主题的比试了。再看舞台四周地上厚厚一层的花瓣，想来刚刚的花雨盛况惊人。</br></br> 放弃了去到包间的想法，邹元穿过大厅后排的位子，跑到了陆容辛和钟震波所在的五号桌。</br></br> 此时薛锦年刚刚完成了演奏，马上就要到最后一轮里纪无锋的表演了。</br></br>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邹元笑眯眯地叫人加了椅子，自在落座。</br></br> 钟震波虎着脸说：“等下你不要出声。”</br></br> 邹元震惊：“为什么？我来这坐就是找你们说话的！”</br></br> 钟震波皱眉：“不行，纪老二表演的时候你不许出声。”</br></br> 邹元还想反驳，陆容辛清了下嗓子，邹元就勉勉强强地憋住嘴，不出声了。</br></br> 纪无锋登台了。</br></br> 笛声响起，清远悠长。</br></br> 众人都沉浸其中，陆容辛却猛地一震，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这曲调，分明是七年前武林大会结束后的那天晚上，纪无锋在树林花海中为他吹奏的那支笛曲！</br></br> 不，这曲子和那支笛曲很像，但又不完全一样。</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