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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为,在我对你做出那样的事以后,我还指望你原谅我吗?”
  这句话将原本就脆弱的平衡彻底击溃了!东方烈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而对方也用晶亮的眸子看着他,那里面没有乞求没有哀怜,没有请求他原谅的神采,当初软弱而真挚的眼泪,就像完全不是他流出的一样。
  这个男人……眸子中满是一片死灰色。
  “本来,你来我家的时候……我是打算跳下去偿还我的罪……”
  龙葵淡淡的陈述着事实,东方烈却因为这事实一激灵,无法置信的眼光也看了过来,怔忪着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
  “但是,我在阳台上看到你过来的身影,就想着如果在临去以后看你一眼也好……所以就跑了下去……但是人总是贪婪的生物,看了一眼以后就想再看第二眼,然后就是无止境的看……到了最后,光是看的已经无法满足我的情绪……我……”
  白皙的手伸了过来,那莹白的色泽当初不知道覆盖了自己多少次!东方烈的脸一下子绿了起来,而脚步也不加反应的后退了几步。
  虽然知道他肯定是这个反应,龙葵还是觉得受到了打击!
  苦笑在蔓延,他轻轻的说着,“就是这样……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在你身边……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父母都抛弃我了,现在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喜欢的人也不在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龙……!”
  东方烈想叫他,告诉他应该生存下去,但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龙葵抛给他一个惨淡却无比安逸的微笑,顺手拉过一边椅子上的外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
  “龙葵!”东方烈惊叫起来,完全对他说风就是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已经被无情的关上了!
  糟糕!
  冷汗在后背上流淌,心好象被人直接捏住一样疼痛!他当然知道龙葵真正的个性,而这样不怕死的人,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
  怎么办?!必须在他赶到之前阻止他!要不然一切都完了!
  惊慌的眸子扫到了桌子上的电话,脑海中灵机一动!
  对了!找小莫!
  让小莫带他去阻止那只已经发了狂的复仇野兽!
  她知道找到那家伙的快捷方式!
  ***
  龙葵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来,迅速的拨打了几个号码,然后用自己一如平常的平稳声音询问着学校的管理人员,很轻易的就知道了东方烈的家庭住址!伸手招了一辆出租,想也不想的就跨了上去。
  景物在飞驰,他的心却平稳的一如止水!
  虽然知道自己这趟去是为了夺取别人的生命,但他一点紧张或者是害怕的情绪都没有,反而脑子越来越沉静,而心中也开始思考如何报复那家伙的方法!
  鞭打,火烧,耻辱!那男人施展在东方烈身上的东西,他会一样不少的还给他的!
  双手交握,眸子中却闪动着诡异的神采,生命之火将在自己的愿望下熄灭!反正无论如何都要用这条命来赎罪,那么最起码要死的有意义一点!
  四周的景物开始转变,由豪华的住宅区变成了一看就知道贫困到极点的垃圾场!一股股难闻的异味从车窗里飘了进来,让司机抱怨连连,但是那看起来修养极好的高贵客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吗?
  付了车钱,龙葵站到了和自己生长环境完全不同的地面上!周围到处都是垃圾,散发着阵阵恶臭,穿梭在其中的人们个个衣着破旧,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在奇怪这样一个贵公子怎么会来到这种完全不符合身份的地方?!
  眉毛拧住,他伸手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按照一早打听来的门牌号码,越过诸多障碍物,来到那扇虚掩着的破旧门板前。
  手放在上面,还没有用力,门就开了。有些诧异的挑挑眉毛,龙葵迈步进了那个阴暗的房间!光从他打开的门外漏进来,照亮了一室的昏暗,也让地上趴着的男人抖动了一下身子,缓缓睁开失神的眼睛,看着这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光在龙葵身后罩了一圈光晕,再加上他俊美无垠的外貌和挺拔的身材,活象个误坠入凡间的天使!
  “……天使……”
  男人喃喃的念出声来,惊讶的看着龙葵的出现!
  什么鬼“天使”?!这家伙犯下那么大的罪行,还指望着有“天使”过来迎接他入“天堂”吗?
  眼光在屋子中扫视,龙葵寻找着合适的东西送他一命归西,腿却被男人猛的一把抱住!
  啧!甩不开!想不到这么一个瘦骨嶙峋的家伙居然有这么大力气!
  烦死人了!
  杀机在他身上酝酿,龙葵伸手从旁边抄起一样东西,好象是什么铁棍之类的玩意……铁棍?!
  一想到那青紫交错的肌肤,那遍布伤痕的后背,他的理智就完全被恶魔撒出来的怨恨所淹没!!!
  去死吧!!!
  手抓着凶器高昂,凶狠的眼光在背光的阴暗中闪闪发亮!眼看着那玩意将男人的身体戳穿,尖利的叫声却早一步的控制住了他的神经!
  “不要啊!龙葵!!!”
  嘶哑的声音拔高了八个音阶,在这阴暗的屋子中,听起来是那么的凄厉!龙葵的手松开,棍子毫无威力的落下去,砸在地板上发出顿响,目光无法置信的转过去,看着那个千钧一发的时候制止他的少年!
  “不要……龙葵!你不能这样做……”东方烈剧烈的喘息着,倚靠着门边站着的身体看起来分外纤弱。
  什么时候“阳光”从这孩子的身上消失了呢?
  这一切还不都是这个男人搞的?!
  “他……该死吧?他应该死吧?他那样的伤害了你,他应该下地狱吧?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你说啊?!”不解的声音由低变高,龙葵原本冷静的面具在面对着心爱少年的一瞬间完全崩溃!弯下身子,手再次捞过那根铁棍,龙葵要再一次完成他的使命!
  “不要啊!!!”
  东方烈用力撑住门边,也不知道从那里生出来的力气,让他飞扑过去紧紧抱住了龙葵!强大的作用力使得两个人飞了出去,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龙葵虽然惊讶但还是紧紧抱住了东方烈,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他!
  尘土飞扬,他们两个一上一下倒在地上,黑色的眸子对在一起,视线交缠,千言万语尽在其中……
  “我为什么不能杀死他?!”
  “杀人是违法的,你也要付出生命!”
  “我说了,我的命早就应该不在了,所以干脆就让我带这个恶魔一起下地狱吧!”
  “不可以!他不值得你这么做!”
  “为什么?我和他所犯下的罪行是一样的吧?我们都重重的伤害了你,都用残酷的刑法折磨你,我们两个人的性质应该是一样的吧?所以,我们一起死也没有什么不对吧!”
  “不是!如果你死了,那我要怎么办?!”
  什……么……?
  视线纠缠,火花在两个人之间跳动,本来如此火暴的场面,却因为这一句话变的沉静。
  黑色的眸子中蕴藏着星子般灿烂的光芒,那个和自己同病相怜,都是被父母所抛弃的孩子,什么时候成了这么重要的存在?
  而自己,什么时候也对他而言,成了值得付出生命的存在?
  手伸了过来,虽然吃力但还是伸了过来。手上缠满了密密的绷带,但龙葵还是知道那下面是漂亮的蜂蜜色。
  让他惊讶的是,东方烈的话,还有东方烈的举动。
  东方烈捧起了他的脸,轻轻的,用无比认真的表情陈述着。
  “我说……如果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如果你因为我父亲的事而丢了性命,你要我怎么办?”
  “烈……”
  “我在来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如果你死了,那我该怎么办?如果父亲死了,我当然会伤心!那个和我流着一样鲜血的人就这么离我而去了,那我……我的人生是会一团混乱,还是有了新的天空?!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是那个妄自闯入我的人生,将我的生活搅和的一团乱的家伙不在了,我该怎么办?当时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的脑海中有了你的影子,幽灵一样的纠缠不清……当然,我没有说我原谅你对我做的事!而是说,你应该用你这条命来偿还你欠我的!”
  蜜色的脸飞过一片红云,那种和东方烈刚硬气质完全不搭调的颜色,现在看起来却美的惊人!
  龙葵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大脑早就停止活动。
  ……假的吧?他骗自己的吧?他是可怜自己,想制止自己摧残生命才编出来的一套说辞吧?他……不是真心的吧?
  “你这小子……不识好歹!你不明白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心情吗?你知道我为什么在临被杀死的那一瞬间想到的只有你的名字吗?你是白痴吗?这样的猪脑还配当学校的风云人物,你趁早回一年纪重修去吧!简直就是丢……”
  他充满火力的喋喋不休,在龙葵覆过来的唇…瓣中彻底消音!
  嘴唇贴合,原本的冰冷转变成火热。他们的眼睛都没有闭上,似乎要借着这亲吻来辨别彼此的心意。
  看着那眸子中不驯的神色,龙葵这才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松开了对他的禁锢,白皙的面皮此刻也微微红了起来,和东方烈不同的,那是美玉生晕的感觉,细致而华丽。
  “你……说真的?”
  “废话!有哪个男人被男人吻了不会生气的!你看我生气了吗?!”
  一个爆栗打了过来,敲的龙葵头有点晕!他看了东方烈半晌,确实看不到任何生气的征兆,他低叫了一声,突然大力的抱住面前的身体!
  “诶?!啊!喂!龙葵!!!”
  不理会怀抱中恋人的抗议,龙葵紧紧的抱着他,也不管他身上的伤口是否崩开,也不在乎他过不久的粗暴拳头,他现在只想表达自己的狂喜!
  “这是真的吗?你说的真的是真的吗?我这么幸福没有关系吗?真的可以吗?我……真的可以这么幸福吗?”
  有液体从他颤抖的睫毛中落出来,滚动着到了东方烈脖子上的绷带中,渗透了进去,将沁凉的感觉传递了过去。
  这家伙……真的很爱哭……
  东方烈叹了一口气,第一次将手臂环抱了过去,抱住众人眼中的白马王子,其实却只是个闹别扭小孩的家伙!
  真是……拿他没办法……
  “你这个家伙!!!放开我的女人!!”
  突然暴喝声从他们身后响起来,东方烈的父亲高举着那根铁棍,面目狰狞的向拥抱着东方烈的龙葵身上打过去!这一击下去,首先伤害的不是龙葵,而是他怀抱中的身体啊!
  “该死的……糟老头!!!”
  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就是让这个家伙硬生生的打碎了!烦死人了!
  龙葵抱着发出小小惊呼的东方烈,翻身躲过了那雷霆万钧的一击!铁棍打在地上所发出的脆响,和之后拖动所发出来的粗嘎响声,让龙葵皱起了眉头!男人伸出手来,带着乞怜的神色,向着同样惊慌的转过脸来的东方烈哀求着。
  “绿研……过来吧……绿研……回到我身边来吧……”
  “爸爸……”还把他和妈妈搞混了吗?东方烈想要过去扶住他摇晃的身子,但是霸道的恋人强硬的抱着他的身体,提醒着对方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
  “绿研,我错了……我不应该那样殴打你的……你就原谅我吧……请你原谅我吧……”
  “我不是妈妈啊,爸爸,我是烈啊,我是烈!”
  “烈?”男人的脸开始扭曲,变的分外狰狞,“什么‘烈’?!那个身上流着别的男人血液的杂种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是你和你的姘头生下来的孩子!他压根就不是我的骨肉!!!”
  一道惊雷炸起,劈开了东方烈的头颅,让无法置信的感情填充的满满的,没有空暇!
  这是父亲意识昏迷说出来的胡言乱语?还是……事实的真相?!
  “哈哈哈哈!你口口声声说那是我的孩子,证据呢?!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一出去工作的时候,你就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的?!我打你……我打你是应该的!你让我戴绿帽子!!你让我见不得人,你这贱货!我打死你是应该的!!!”
  男人嘶吼着,粗嘎的嗓子配合上铁棍的摩擦,难听的吓人!
  棍子轮起,带着门外透过来的一溜光芒,照亮了东方烈呆滞的脸!
  夹带着风声的铁棍挥舞,也照亮了男人狰狞扭曲的面容!
  就这么结束了吗?
  “我……管你那么多!!!”龙葵飞起一脚,在那铁棍还没有挥下来之前狠狠的踢在男人的肚子上,力道大的让那身体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击在门板上,也惹来女性的一声尖叫!
  “呀啊!!!!!”
  保健医师小莫现在才姗姗来迟,一过来就看见一个庞然大物飞了过来,重重的跌在她面前的门板上!
  “莫……老师?”看到这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龙葵也呆了呆!
  “怎么,看到我很惊讶吗?我说烈啊,你也不说清楚有什么事,就十万火急的把我拉了过来,说龙葵怎么了。到了目的地,把我丢在出租车上,自己就先跑了……你看看!龙葵这不是好好的吗?烈?!”
  眼珠子在看到龙葵具有独占性的拥抱之后,小莫彻底被吓的消音,手指指了过去,咿咿唔唔的找不出恰当的词汇。
  懒得理她那一般人的反应,龙葵急切的看着怀中脆弱的人!
  “烈?!烈?!你还好吗?那是他胡说八道,你别听他胡说!”
  “可是……”东方烈眼神涣散,实在整理不了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爸爸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这么说我是……我妈妈和别人私通生下来的孩子……我是……杂种?!”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你也看到了,他精神涣散,他已经相当于一个废人了!你别听他胡说!”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粗暴的扭过他的头,龙葵老实不客气的将嘴唇贴了上去!辗转缠绵,也让一边的保健医师昏晕的几乎站不稳!
  天……她看见了多么震撼性的场面啊!!!男同性恋的……接吻?!OH,MY GOD!!!而且一个是学校里让无数少女心碎的白马王子,另一个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不羁烈马……
  这个世道变的太快了,快的让她都无法接受!
  “……冷静下来了吗?”
  嘴唇分开,龙葵凝视着恋人迷离的视线逐渐转的清澄,自嘲的笑了起来。果然,忘记是从哪里听说的了,只有“接吻”才能让人冷静下来!
  尽管时机不对,场合不对,但是好歹也让他名正言顺的吻到了巴望了好久的嘴唇。
  东方烈的脸由黄转红,再由红转青,看到一边下巴都掉下来的小莫以后,彻底转成了紫黑色!
  “王八蛋!你在别人面前做了什么啊?!”
  一个拳头飞了过来,打的龙葵脸都扭到了一边!揉了揉八成已经发青的脸颊,龙葵却笑的很开心!看着那灿烂如阳光一样的笑脸,东方烈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你笑屁啊?!白痴似的!”
  “我是太高兴了,你终于恢复活力了……太好了!”
  一个拥抱扑了过来,带着阳光和柠檬的香味,温柔的让人想哭!东方烈没有说什么,只是抱着龙葵宽阔的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受够了!!!
  虽然两个绝色少年相互拥抱的场面极其唯美,但是她还是忍受不了!!!
  “我不是歧视同性恋哦……我只是觉得有点不习惯而已!你们接着亲热你们的,我来帮忙看看那个男人……”小莫嘟囔着,径自走到男人身边,伸手检查他的情况!
  “呀!!!”
  凄厉的尖叫打断了两个人的浓情蜜意,龙葵不悦的扭过头去,冲坐在地上的老师怒吼,“搞什么啊?!小莫!!”
  小莫颤抖着手指,牙齿打颤,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到底怎么了?”龙葵这才注意到事情的不对劲,拉着同样好奇的东方烈,来到她的身边!
  小莫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嘴巴张了合,合了张的,总算说出一句话来!
  “他……他死了!”
  第八章 天使
  我可以幸福吗?
  被父母抛弃的我可以幸福吗?
  我的身体,我的灵魂都受到了玷污,我已经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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