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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劭,让我为你疗伤。”还是没有动静,我焦灼起来,一把抓起他,用力摇晃,吼道:“当年你选择不死,现在又想死了吗?休想,你给我好好活下去,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再艰难也要走下去,听到没有…”
  死一般的寂静,似没有悲,没有痛,没有丝毫感觉。我喟然放下他,泪却滑下来,一滴一滴落在他脸上,轻轻开口:“劭,你永远最美丽,最高贵,最洁净,没有人能玷污。
  任何人见到你都会自惭形秽,我也一样,我因你而再不敢穿青衣,只怕落得东施效颦。不敢再吹箫,自见你之日,只吹奏过两次,一次两年前,一次是昨日。劭,你害我不浅呢。还有,我…”
  他的眼睛突然闭上,晶莹的泪涌出来,柔软的身体颤抖如风中秋叶。我松了口气,解开他的穴道。
  宗熙将伤药递给我,转身走开。我默默为他疗伤,他一直流泪,却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自那以后,他活下来,却再不开口说话,不知是不肯,还是不能。劭将“碧月寒烟丸”
  藏在湖底某处,宗熙水性甚好,按照劭所绘之图,潜下去将它打捞上来。原来这“碧月寒烟丸”本就是祈月教之物。此物要配着另一样药物才会有作用。若配“金毛灵狐”的血便能增长功力,而“金毛灵狐”
  生长在北部极寒之地,数量又少,难以寻觅。而且得到“碧月寒烟丸”的人怕是没有时间去寻觅,就会死于非命。此物还有另一种作用,世人却都不知,就是若配“天山雪莲”服用便能百毒不侵。瑞当日说若将“碧月寒烟丸”
  取回,便会饶过劭,正好给他带去。我要宗熙直接回南越,他却不肯,执意要陪我回京后再走,我无奈,只得答应,想着这些日子忙着赶路,没有时间和宗熙好好切磋武艺,这一路正可学得那“缩骨功”返回中原时已是春暖花开。一路之上,听得百姓对瑞铲除各个家族以来所施行的新政交口称赞,都道年轻温和的皇帝是古来少有的英明圣主,不由心中得意。
  宗熙见我喜形于色,要么撇嘴,要么出言讥讽,我但笑不语。而劭每次听到,只是用清冷的眸光一扫,然后面无表情的转头,静静看着远方,纤瘦的身形孤寂得令人心酸,让我不由自主地收敛起笑意。
  暗自叹气,把他带回来,瑞不知会如何愤怒。可是他武功被我废去一半,又因我送的“碧月寒烟丸”
  招致如此大辱,还被朝廷和武林同时追捕,我怎能置之不理?回到京城安顿好他们,赶忙进宫复命,却被挡在宫外。大内总管福公公亲自守在皇宫门口,惶恐又无奈的说:“皇上政务繁忙,没有时间见将军。将军请回吧。”
  又悄悄把我拉到一边,道:“皇上气得不轻,将军不如晚上再来,我会安排旁人离开。”***回到京城安顿好他们,赶忙进宫复命,却被挡在宫外。
  大内总管福公公亲自守在皇城宫门之外,惶恐又无奈的说:“皇上政务繁忙,没有时间见将军。将军请回吧。”又悄悄把我拉到一边,谄笑道:“皇上气得不轻,将军不如晚上再来,我会安排旁人离开。”
  正在此时,一人策马而来,行至门口,一亮金牌,竟连马也不下,径自入宫。神色泰然之中略见急切,打马而过,旁若无人一般。萧雨霁!我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想我千里奔波,日夜劳顿,刚一回来,等不及接回稚子,无暇理会好友嗤笑讥讽,甚至不肯稍事喘息,便急忙赶来,却遭这等冷遇。摸了摸怀中的“碧月寒烟丸”更加气恼。满腔殷切渴盼如冷水当头,再泛不起一丝热度。哼,不见便不见,难道还要我求你不成?径自去师傅那里接璇儿和明殊,消磨到晚饭后才回到府中,谁也不理,蒙头便睡,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听得幽咽的箫声隐隐传来,凄凉酸楚,如泣如诉。“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它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一曲《声声慢》,听得人如醉如痴,心碎神伤。烦乱躁动的心境渐渐融入那莫可名状的凄凉苦味,更难将息,起身寻声而去。
  “遍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纤瘦的身影独坐廊下,眼帘低垂,听到我的脚步,俏长浓密的睫毛轻颤几下,却未抬起。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弟,怎一个愁字了得?”我轻轻坐下,静静聆听,等箫声停了,才缓缓开口:“劭,过几日和宗熙一起去南越可好?他的本事定可护你周全。而我,我怕不能…”
  皓腕一抖,眼帘忽抬,清冷眸光投注到我脸上,如夜般空寂,玉颜似凝着霜雪,默默看了我片刻,骤然站起,转身便行,僵直的背影越发显得赢弱堪怜。
  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我没有动,枯坐了片刻,却听身后有人冷声道:“这世上原没有净土,南越也不是,别说他不愿,就算愿意,我宗熙也不是什么人都会守护的。”
  我摇头叹道:“虽素知你没什么恻隐之心,却想不到竟凉薄至此。连这月般皎洁清润之人也不能让你心生怜爱吗?是谁说自己最是怜香惜玉的?”
  宗熙傲然道:“人贵有自知之明,最少也要知道能做什么。连自己该怎样活着都不知道,净做些不愿做,也做不到的事,这样的人,纵然遭遇凄惨也是自找的。
  只有你才对这种娇切切、软绵绵的人没辙,我可是软硬不吃。他和我做不了朋友,正如和那皇城中高坐之人当不了兄弟一样。”是啊,宗熙向来只看重强者,对不够强的人,大概看一眼都嫌麻烦,他才真是心冷如铁啊。
  “真不知什么人才值得你去守护?”宗熙沉默了片刻,苦笑道:“我想守护的人只有一个,可他偏偏是这世上最不需守护之人。”
  世上最不需守护之人,谁能当此称号?我淡淡说道:“天色已晚,该去休息了。”宗熙高声笑道:“你果然是不同了,荐清不想知道是何人吗?还是你不敢听我说?”
  用激将法了,看来他铁心要说,南越宗熙若想开口,谁能阻止得了?我缓缓起身,月光如银,清辉淡洒,花木轻摇,疏影横斜,颇有几分花前月下的感觉。
  宗熙斜靠在廊柱之上,面容隐在廊檐的阴影中,看不清表情。双手横抱,抬头望月,潇洒不羁之态分外彰显。悠悠开口:“月之清辉怎比得上日之绚烂?他是日,可以灼热炫目如正午烈阳,也可以温暖明耀如初生旭日。”
  我迈下青石台阶,负手站在院中,感受那春夜清凉的微风。宗熙缓步过来,伸手拨开被风动,轻拂着,挡在我脸前的束发丝带,微笑着开口:“他是风,可以横扫一切,凌厉狂烈,也可以缓吹轻拂,舒爽宜人。”
  豪爽狂放的宗熙原来也能有这般入骨柔情。我皱眉,退开一步,举头看向那深沉空静的夜色下,如莹蓝丝绒般的万里长空。
  宗熙朗声大笑,双目晶亮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一扫方才的柔和,抬手上扬,直指夜空,豪情万丈地道:“他是那长空,可以一碧如洗,浩瀚无垠,也可以彤云密布,雷狂闪厉。”
  我不禁叹气,宗熙不仅雄霸一方,武功盖世,文才亦可与七步成诗的曹子建相较。我望月他便说月,临风便说风,看天便说天。若我见水、观花、弄草、摇木,他大概也有说辞。
  “他狂傲刚烈,有撼天动地之能,经天纬地之才,却有一颗对感情极端迟钝的心和…”他顿住,英挺剑眉微挑,坚毅双唇轻弯,豪放俊逸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魅惑的笑容,星目却闪过一丝狡黠:“和…举世无双的美貌。”
  “你…”我惊跳,恼怒万分,却不得不压下,倘若发怒,岂不承认他说的是自己?宗熙肩头耸动,胸膛剧震,似想极力忍笑,却还是不可遏制,闷笑出声:“哈哈,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恼羞成怒,却又感激他没有真正说开为难于我。诸多感触涌上心头,震荡不已,烦乱不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转身便走。听得宗熙在身后断然道:“世间有这样的人,宗熙眼里岂容他人?你不要白费心机了。”
  我苦笑,加快脚步,却听他长叹一声,喃喃道:“还说我凉薄,若论凉薄天下谁比得过你啊。”缓步穿过迂回长廊,静谧院落。一进门,不禁愣了一下,那月白色的身影,如玉树临风一般,凭窗而立,不正是日间将我拒之门外那人。
  他缓缓回头,眼波流转,脸上柔情横溢,笑容温和却微带苦涩,幽幽开口:“我一直在等你,在宫里等你不来,到这里竟还是不在。清,你真的生气了吗?我只是,只是…”顿住,皓齿轻咬下唇,微微转开头,眼中似有水光浮动。
  看着他清逸孤寂的身影,略显清瘦的面容,一股热流直涌上来,多日的奔波劳顿,日间的屈辱恼怒,方才的烦躁无措都被他含着哀怨,笼着轻愁,又透出无限相思的话语驱散,消失无踪。
  叹了口气,伸开双臂,他双目骤然一亮,瞬间光华四溢,纵体入怀,柔软细滑的脸颊紧紧贴住我的脸,无声地笑着。然后微微噘嘴,略带酸意地说:“新人美如玉,你大概早把我抛到九霄云外了。清,这些日子,有没有想过我?”
  我收紧双臂,似要将这柔韧的身体嵌入体内才罢休,却坚决地摇头,干脆说道:“没有。”他被我勒得低喘一声,却不挣扎,温和一笑,轻吻着我的唇,柔声道:“这般美丽又甜蜜的唇,为何吐出的话总要气死人?”
  我不禁失笑,微微松开手臂:“若论气人,谁比得过你啊?”想到那古怪的萧雨霁,他从未提过此人,而那人却有和我同样的不奉诏便可进宫的金牌,心中顿时不痛快起来。
  迅猛的吻他,发狠一般的啃咬缠绕,勒紧双臂,恨不得将这细瘦腰身折断、揉碎。他模糊的呻吟了几声,便再也发不出声音,连喘息都费力,心跳如擂鼓一般,光润细白的脸上现出玫瑰般的嫣红,煞是动人。
  越吻越深,我的身体渐渐火热起来,手一拽,将他腰带松开,刚扯下外衣,他却突然惊跳,一把推开我,后退几步,剧烈喘息道:“清,别…”
  我愣了片刻,不禁皱眉,对我少有的主动,他总是兴奋异常,欣然接受,从未有过推拒。而这次久别重逢,本该热情似火,激情缠绵,为何竟会拒绝?见我不满,他略带歉意的一笑,走过来,轻轻抱住我道:“别这样,我只是累得没有情绪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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