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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什么东西冲进我的心中,我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可以到这个地步,拱手让人并不是什么稀有的事儿,可是,他到了这个份儿上,还给程晖那个小子安排后路,打死我,我也想不到。
  我又冲上去想搂住他,他却转身就跑,我追上去,再次将他揽在怀里,他拼命挣扎,我拼命缩紧我的双臂,他呜地说,迟愿,你干吗?
  我说,废话,看不出来我干吗吗。我知道,你想勒死我。笨蛋,想勒死你我直接掐你脖子了。这样勒死我没有痕迹。我说你装什么傻。精得跟猴儿似的,居然不知道我在干吗?迟愿,小心让人看见。
  他居然说了个这么没创意的话。夜深人静的,没事儿。看见了,也以为咱们闹着玩儿呢。那你别闹着玩儿了。我没跟你闹着玩儿!我急了,我看上你了!喜欢你了!听见了没?!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什么?没听见就是没听见!我管你听没听见!那是我的事!他没说话。我也不说话。心里别提多痛快了。我的胸口感觉到他的呼吸,偶尔还有一点湿湿的东西。小王八倔得跟驴似的,怎么那么爱流马尿啊。
  许然…我叫他,声音温柔地让我直恶心。唔。我会好好对待你的,不让你小子再难受了。…我跟你说话呢?我听着呢。你什么意见?你听我的意见吗?嗯。
  什么都听?我说什么是什么?那可不一定,看你说什么了。你先松开我行吗?我呼吸困难。他说。我慢慢松开了胳膊。他抬头看着我的眼睛,我在他清秀的脸上扫来扫去,最后,眼光落在他有些无助的薄薄嘴唇上。我凑过去。他往后一躲。我继续跟进,手像钳子似地捏着他的胳膊,他躲闪的余地越来越少。
  就在我的嘴唇马上碰上他的嘴唇的时候,他突然说:别过来。我发烧了。什么?我的手按上他的额头,果然烫手。你什么时候发的烧?昨天。那你怎么不早说?没想到这么严重。怎么严重了?头晕的厉害。他说着,就往下倒。我说喂,你别装啊,我就往起抻他。他迷迷糊糊地说,我想睡会儿。不行!别在这儿睡。我得把他弄到车上去。我说你趴我身上,我背你去医院。还有,行不行的,你先给个话儿!什么,行不行?他神智不清地往我背上趴。我刚刚说地话啊。你别喜欢我…你喜欢程晖哥…我也喜欢程晖哥…我们两个一起喜欢程晖哥…他喜欢看见你,不喜欢看见我,事情好解决…
  他跟说梦话似的在我的背后续续道道的,慢慢没了声音。我背着他向车子走去。心里越来越沉重。在去医院的路上,他不住地说:程晖哥…我不是变态…我不是…变态…我只是…特别…特别…喜欢你…
  前面有两车挡住了我出胡同的路,我肆无忌惮地按着喇叭,视线都不知为什么模糊了!***我将许然鼓捣到医院门口的时候,他清醒了,两个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我说,我不去医院。
  我没搭理他,熄了火,走到他那边的车门,准备开门把他弄下来,他在里面顽强地把门锁了,我不以为然地按了一下中控锁,门上的那个按钮轻易地弹了起来,他又顽强地按上了。
  我们这样僵持了一阵,我猛地向司机方地车门冲去,他居然一歪身把那边的门也锁了。我按开,他就锁上,我按开他就锁上,我来回跑了好几次,终于发现自己是个笨蛋!
  我又按了一下,他又锁司机和他旁边的门,我坦然冲着后门走去,在开门的一刹,我听到他呀了一声,我发出了一阵得意的笑。
  他随后的话,把我气了个半死,啊哟,终于被你想到可以开后门了。我吼到,你给我下车,进医院看病去!不去不去。滚下来。不!我今天就不信弄不下来你!我对着死扣着车门的他说。
  他终于躺在了床上,带着笑。你笑什么笑啊?他还是笑。我对旁边的护士喊到,你看什么看,还不快点给他打吊瓶,你们服务真慢,20分钟前就打电话让你们上门了,现在才来。
  你家小区门口保安问这问那的,而且你们这儿不好找,我们十分钟前就到了,时间就是浪费在你家门口的。护士毫不示弱地回复我。嘿,我这儿这么高尚的小区你们不知道是你们才疏学浅,而且保安那是负责任!高尚不高尚的,谁知道。护士边忙活边嘟囔。我这一晚就没遇到什么顺心的事儿,我蹭地窜起来,你嘟囔什么呢?给我大声点!
  那护士居然不理我,一副忙活起来顾不上我的样子,我是从来不打女人的,这个原则我给自己定得别提多窝火了。我一歪头,看到许然还是盯着我笑,笑得还挺慈祥的。也不知怎的,我就觉得心里被这个笑弄得暖和起来。
  你笑什么笑啊?我声音都温暾起来。迟愿,你肯定从小就被惯坏了,你这样的,特像我以前一个同学,他有一个姐,家里宠得不得了,有事没事儿的就发个脾气,自以为是得不得了。
  知道他外号是什么吗?我横着他,知道好听不了。他叫二毛驴。伴随着他的尾音儿,我听到护士一声暴笑,就是忍不住迸发出来那种。我抽你小丫的!我大叫,对着得却是护士,护士吓了一跳,笑也没了,手还有点抖。别怕,他吓唬你的。许然对着护士说。护士听了,对着他莞尔一笑,脸上还飘上了红晕,许然也发着烧,脸也红红的,这阵子,我对面整个儿两儿穿着衣服的西红柿。
  护士要走的时候,还叮嘱他,说多睡多喝水什么的。她一直没敢看我,在她出门之前,我咳嗽了一声,她还是没抬头,破门而出。
  我给小王八倒了一杯水,他起来喝了,然后躺在床上,眼睛张不开的样子,他眯着眼睛,咕哝着说,我睡了啊,你别站我身边,我睡不踏实,可能会做恶梦。我懒得和生病的王八计较,把他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塞你被子里。他很快歪着头睡了。
  我本来想到外面去坐,回头看了看他睡得很安稳的样子,突然有一股冲动,直接转回去对着他的嘴唇亲了下去,那两片热热的东西给了我好多好多激情。我躺在他旁边,将他搂在怀里,他咕哝着,却没有醒来。那种满足感,又来了。
  我醒的时候,他还在睡,我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烫得厉害。我站起身,准备投条冷毛巾给他降降温,走出房间,却觉得有什么不对,我刚刚明明是关了房门的,怎么此刻有条缝隙?我下楼去,赫然看到沙发上坐了一个人。
  我慢慢走下去,他抬起漂亮的眼睛看着我。你怎么来了?这么快就不希望我再来了?他扬了一下嘴角。
  接着说,他功夫怎样?比我厉害?还是差一点?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不在意,迟愿。他还是微笑。你他妈的什么在意不在意的。
  我老有个预感,果然没错,你老早就看上他了,是吧?从你数落我开始,从你听到他的事儿紧张开始,也许,从你找他麻烦开始。程晖慢条斯理地说。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我确实不清楚,被他这么说起来,我还是没法判断,不过,程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也许他比我更清楚我想什么。
  我慢慢走向他,他迎视着我的眼光,断然地重复:我不在意,迟愿!你想说什么?你明白。我傻,我不明白。你说清楚!他看着我说,迟愿,你说过,我们是为了钱才走到一块儿,不管是不是如此,我不希望和你分开。
  我说,这事儿我还没有来得及考虑。那你现在考虑一下吧。你把我当个投资,我会为你赚很多很多钱。你可以对我没有感情,你也可以把我当个买来的东西,在你有新欢的时候,我也不碍你的事儿。
  我只希望你别让我变得和当初一样一无所有。我只有,这点儿希望。我知道他怕一无所有,怕得厉害。不过,我当时没有说话。我其实有点生气,在一个男的低声下气求我的时候,我看不起他,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他遭遇过什么。
  小王八吸引我的可能就是这一点,他可以落魄得像一条狗,却永远不会低下他的头。那一天我确实也来不及考虑什么事情,小王八高烧始终不退。他神智模糊,不停地说着胡话。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程晖一直在我身边,到了许然再次打点滴还没有退烧,我要强行把他送医院的时候,他突然说,我试试吧,也许,有个方法可以让他退烧。
  他走上楼去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跟着他,思绪凌乱,不小心差点撞到他。他张了下嘴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他坐在许然的床边,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许然皱着眉头,不知怎么瘪了瘪嘴。程晖说,小然,做恶梦了么?许然好像感觉到了他,变得很安静。
  他的手慢慢伸向许然的衣服,慢慢解开了他的扣子,慢慢脱掉了他的衣服,然后把他的身体翻转过去,许然趴着,露着纤瘦的后背肌肤,程晖说,有酒精吗?我很快拿来了,他手里多了一个一块钱硬币,在酒精里蘸了蘸,然后,就朝许然的后背刮去,随着硬币的划过,我看到一道紫红的痕迹。
  许然皱了皱眉头,眼睛睁开了一道缝,我听得他慢慢吐出的声音:“程晖哥…很疼啊,轻点…”程晖的手停了一下,又从上至下地划过一道痕迹。这一次,小王八的眼角落下了一滴眼泪。
  ***那天夜里,许然果然退了烧。程晖坐在他的床前,我坐在离他们很远的躺椅上。我看着窗户外面的月亮,它躲着半个脸,似乎瞅着我们仨。我开始静下心来考虑,以后我该怎么着。
  然后,我听到程晖说:“小然,记得有一年冬天你就是高烧不退,也是我妈用了这着儿你才好的。想不到,今天,我也用着了。”
  “哦。那年我刚住进程晖哥的家,刚被我爸赶出来,不习惯吧。没亲人了,当时觉得。”“人家说,人一上火会走不同的地方,口舌生疮,发烧,都是有的。你当时和今天,都是上火,心火。”
  “噢。你懂的还真多,知道我上火。”“我妈当时说的。”“你说我是变态,你巴巴地跑到拘留所里面,就是告诉我这个?你让我怎么不上火?你要说,你早告诉我,我也不会闹你这么久的心。你也不会走了今天这一步。以你,程晖哥,要才气有才气,要长相有长相,怎么发家致富不行?非要…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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