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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然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语气。“程晖哥,如果,真的是因为我,让你走上这条路,那我,真的太该死了!”程晖半晌没有说话。我忍不住插嘴,程晖你说,是因为他吗?我看,你是给自己找个坡儿下吧。
  小王八你倒是雷锋啊,甘当人梯。程晖好像刚刚意识到我的存在,转头看了我一眼,脸色不好看。
  许然说,老王八偷听人家说话。我愤然说,这他妈的是我家!还真是不小心,到了乌龟壳儿里了。许然嘴上一点不服输。我兴致勃勃起来,站起来说,小丫的你病好了是吧?他在床上冲我挑眉毛。
  我刚要走过去,看到他变了脸色,他好像瞅到了程晖,一脸的坏笑也没了,立码儿深沉了起来。“程晖哥…”“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到水库去玩儿,我绕着大路走,你非要翻山头儿,说那儿走得快。”程晖的声音又传来。
  “小时候,是你知道走捷径,大了,反而是我。要想达到目的,捷径不是更好?我苦苦读书,反而找不到好工作,人家说我比他们要求的高出太多。
  我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怎么知道,我老爸出了事后,谁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如果,钱可以在一夜之间砸到你头上,你为什么不要?!迟愿!
  你怪我找台阶,你干吗不怪你自己当初拿着钱砸我?如果没有你这样的人给我机会,我会走到这一步?!”程晖瞅着我,我冷笑,在他的概念里,错的永远是别人吧。
  “程晖!”我说“好多事情,都是你情我愿,更何况,在你看来,也许付出代价的惨重远远没有获得的快乐那么多。”
  “你怎么知道我的痛苦?”“那好办。”我断然说,我想,他帮我做了一个决定“我仁慈一点,减轻你的痛苦,今天开始,你爱去哪儿去哪儿,你赚的钱你拿去,我的东西,你放着别动。”
  他楞了。然后看着我,难以置信。接着看着我,满目悲哀。最后,他走出门去,经过我的时候,他说,我说不在意,你还是不给我机会。
  我说,再留下,没有任何意义。我会给你开张支票。他怔了一下,随即走了,没有理会后面许然大叫着他的名字。许然从床上跑下来,像箭一样向门口冲去,被我生生拦住了。
  “你放开我!”他大叫“混蛋!”“你干吗?”“我要去找他,他这一走,我不知道怎么再找着他啦!”
  “你不是说要退出他的生活吗?”我将他扔回床上。他说不行,我要找他,阿姨去世的时候,他就是那个表情走的!一走就是好几年。
  一走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乡。一走…就把我忘啦!他有什么好的?我不服气地问。关你屁事?他开始穿衣服。小王八!你病还没好呢!关你屁事!他穿袜子,穿鞋。
  然后又箭一样冲着门口而去,被我一下揪住后脖领子摔在床上,他还往起挣扎,我一下将他按在身下。
  “什么叫关我屁事?我告诉你我喜欢你了你没听见?你喜欢这么个家伙也就罢了,他怎么对你你也不在乎,骂你变态你也不急?还傻不啦及地怕他怎样?你有毛病啊你?知道好歹吗?就算你看不出我这个好的,也别老糊着个歹的啊!你个没心没肺的小王八蛋,缺心眼儿缺得厉害了!
  你那个程晖能出什么事儿?全世界人都死光了,他也活得好好的,用得着你担心?你担心你自个儿吧?倔得跟牛似的,全世界人民都幸福快乐,也就你这样的活该倒霉!”
  我不知是气还是心疼他了,乌里乌突说了一大堆。他两只眼睛盯着我,开始还挣扎,后来也不动了,不知小丫的听进我的劝没有,我这叫劝吧?等我说完了,他突然噗哧笑了。
  气死我,我说,你笑个屁!他哈哈笑着说,就你这样的,还夸自己是个好的呐,啊哈哈…哈哈哈…我没等他笑完,一下用我的嘴堵住了他的,然后我找他舌头的时候,被他把嘴给咬了,咬得直血腥。
  我扬起手,给了他一个嘴巴,打得不重,因为他还病着,再有,他毕竟是我喜欢的人。你打人!他叫。谁让你跟狗似的!给我好好呆着。我把他按在床上,他还要挣扎起来,我吼到,你再给我动,我今晚就把你给办喽!他果然老实了。不一会儿又坐起来。干吗?我瞪着他,他也看着我。我开始慢慢解衣服扣子,他也慢慢解衣服扣子。不会吧,小子想被上啊。然后,他把鞋和袜子脱了,钻进被子里看着我,我衬衫扣子已经解完了,正琢磨下一步怎么办,他说,唉,还是脱了衣服睡觉舒服啊。晚安了您呐。此时,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我大概太困了,很快睡了过去,在小王八床对面的沙发上。乱七八糟地做了好多梦,梦见了我和程晖的第一次见面,梦见他对我说,你能给我什么,你爱我吗?我在梦里头都笑了,一笑,爱这个字儿。
  二笑,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三笑,这话他居然问我。然后,不知怎么的,看到小王八唱歌,唱得什么醒了的时候没记住,只记着他边唱边笑。接着,我醒了。然后,我看到,床上,没人儿了。我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许然!没有声音,没有人影。床上被子没叠,他的衣服也不见了。他居然给我跑了。你知道我有多憋屈?我有多少年没有跟人说过喜欢这个词儿了?还诚心诚意,诚惶诚恐的?怎么弄了个这样的结果?碰到了一头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小毛驴?
  我不怕他跑多远,反正我能找着他。可是,我跑到他住着的酒吧的时候,依然没有人影儿。我找了许久,还是没有人影儿,我有点慌了。我最讨厌事儿了结得不清不楚,没有个确定的结果。
  更搞笑的事,程晖居然也不见了。这两个小子,像两个肥皂泡,‘扑’的就没了。许然!你小丫的还欠我钱呢,不还了你!我心烦意乱得不能自已的时候,我姐居然也来添乱。
  迟欣说,她怀疑油条有外遇。嘿!这消息来得我还嫌晚呢!迟欣啊迟欣,你不会真把油条当一个纯情少年了吧?对你痴心不改,海枯石烂心不变?玩儿去吧!
  不过,对迟欣,我倒不能把我的大实话说出来,我说,不会吧?你看见啦?她说,我凭感觉。你别说,感觉这个东西,你不服是不行的。你别虚头八脑胡思乱想了你!我说。别把男的都想得那么坏!我还用想!见得多了!她怒视我一眼,那意思,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倒没怎么费心思安抚她,她接了个电话,就跑去和她的不知什么姐妹儿跑国贸购物去了。临走还跟我说,你知道就得,别跟老爹老娘说啊。我说走你的吧,我跟他们说干吗!她走了两步,又转回头说,对了,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吧?我冲她不耐烦地挥挥手。她瞪我一眼,走了。我开着车不知道去哪儿,然后,就跑到油条办公搂去了。
  路上,电话响了,我懒得接。油条正油光可鉴地和人谈生意,我在他门口晃了一下,他立刻对我摆了摆手。我心里骂他娘,嘴却跟他咧了一下。他很快找到了在他办公室喝咖啡的我,我笑着说:“你新招的秘书不错啊?”
  他谦厚地说,以前那个辞职了。我理解,怎么也得弄个赏心悦目的啊。人看多了,怎么也烦不是。就跟老婆似的。没有没有!他立刻站起来。
  我老婆我一辈子都不烦,我怕她烦我倒是真的。丫说的跟真的似的。咱都是男人,我理解,你也别玩儿虚的。不过,别伤我姐!我警告你!放心啊,小愿!你理解就行,逢场作戏吗是不是?!丫这算是承认啊。
  我管不了那么多,而且这事儿,越管越乱。我说,你自己看着办!电话又进来了,我没好气地挂了,把手机扔在桌子上。油条说,小愿,别那么大火气,生意不顺啦?用不用我…用不着!我说。
  你管好你自个儿!我站起身,油条说,一块儿吃晚饭吧?我冲他摆摆手,最后留了一句,费尽心思抢来的东西,怎么也得珍惜点儿。油条没说话。我走了。刚要开车,才想起手机落他桌上了,我又跑回去,他的门虚掩着,我听到他说,宝贝儿,别担心,一切有我。
  我面无表情地走进去,从他桌上拿起我的手机,他拿着话筒看着我,我又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靠!你奶奶的油条!手机屏幕赫然两个未接电话加一条语音信息。那两个电话来自一个号码,一个固定电话,挺生的。
  打回去,好像是个公用电话。我拨了语音信箱,里面传来一个人声:迟愿,我是程晖,许然欠你的钱,我打进了你的帐号。我们在一块儿。别找我们!我当时差点没蹿起来!我又打回去,问他这电话是哪儿的?回话的人说了个位置。我开着车奔过去,那是北京西边一个杂乱的小区附近,好多平房还没拆,我在那里一无所获。
  程晖不致于住到这里,他的身家也不少。我想,他是特意跑这儿给我打的电话。许然!你就这么回去了?记吃不记打的东西!我觉得一阵阵地憋闷,憋得厉害,我深呼吸了好几次,都没有缓过来!
  我让人叫来了一个小子,我在床上把他弄了个半死,我扔给了他1000块钱让他走人,他趴在床上动不了!我没理他,去浴室洗澡,出来得时候,他已经走了,看着那空空得床铺,那卷起得背角儿,我鼻腔一阵酸楚,眼睛里涩了涩。
  我没哭出来,可我真的想哭!即使我一个人,我也不能如此丢人!我忍住了,忍得我估计面目狰狞,回身看到镜子里,一个赤身裸体,身材魁梧的大老爷们,红着眼眶。
  我抓起一个东西就朝着镜子扔过去,它瞬间破裂,一些玻璃碎片掉下来,留在那里的,把那个憋屈的我,分成了几半!***
  那阵子我像一只疯狂老鼠,吃喝嫖赌抽,无所不干。我那几个损友对我的作为极为赞赏,感觉我终于恢复了正常本色。
  他妈的,我迟愿原来就应该是那么个人啊。我突然想起陈佩斯那个小品了,那里面有句话:感情百年就出了个这么玩意儿。接着,我屡屡被刺激。先是,在一个咖啡馆里,居然看见了我姐和那个去过美国的怂书生,我姐笑面如花,花枝乱颤,颤得我心直抖。
  看来,这记吃不记打的人还真多。我当时没理他们,以后也不想理。接着,我一个哥们儿,查出来得了爱滋,想不开,从一个高楼上跳了下去,样子惨不忍睹,虽然我没见着。
  我想着他平常人五人六,油头粉面,叱刹风云在各个高档妓寨的样子,想着他跟我说,他来这世上就是挥霍来着,这话我后来用在自己身上了。到头来,老兄在阴沟里翻了船,听说是因为一个发廊妹出的事儿。到头来,丫落了个肉饼一样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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