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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的, 是小小惩罚式的,比平常激烈。
  差不多是齐危走了多久, 赵清嶺就扯着他在床上搞了多久,午饭都没吃, 一直到傍晚,起床的时候,看东西都红黑交加。
  程彻没想到的是,后续一周都更难,特别是周六日那两天, 又不用上班,他真的就连走路非常艰辛。
  真心服了。上周的理由是“在外头勾引帅哥” 这周的理由是“就没打算跟我长久一起过”理由还很充分?
  …
  搞归搞,以往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什么事儿艹一顿就好。
  可这次不太一样。搞完了以后,该生的气还是要生气。那一周下来,两个人都是床上滚烫如火、床下双双自闭的状态,分外诡异。
  齐危:“不是吧, 你们怎么还冷战起来了,至于吗?”
  赵清嶺:口亨。至于。
  齐危:“学长你应该知道, 我提出我看见的问题是希望你们两个能面对问题、解决问题,而不是各自生闹别扭。”
  赵清嶺:口亨。
  齐危:“学长, 你别那么幼稚。”
  赵清嶺:口亨。
  齐危:“算了, 找你没用。我还是去找小程哥聊聊吧, 小程哥比较通情达理。”
  那天下午齐危坐上程彻的车的时候,他本以为程彻是要开车去超市买东西。结果没想到,程彻直接一车开到了旧城区一个普通的公寓楼下。
  他带齐危上了三楼,打开一扇防盗门。门后面简陋的一室一厅,装修老旧,天花板的墙壁已经脱皮斑驳,屋子里收拾得倒是非常干净整齐,很有程彻平日里的严格。
  齐危:“原来如此,这里就是小程哥您‘真正的家’啊?”
  程彻听他这么说,却货真价实地迷茫了片刻。
  然后,摇摇头:“这其实是我租的房子,算不上‘家’,不过是以前落脚的地方。”
  “…很不应该吧?明明都跟清嶺同居大半年了,以前的破房子却还没有退租,东西也没有搬过去他那里。”
  “齐危你那天说的没错,我就是有问题。他没错,是我不对。他该生我的气。”
  啊~齐危总莞尔靠着书架,托着腮坐在小茶几上看程彻。
  就,果然是很萌。
  不愧是神仙男朋友小程哥,比幼稚别扭的学长要靠谱多了!
  “小程哥也一定有不把东西搬去学长那里的理由吧,你是不是在怕什么?”
  程彻垂眸,浅笑。
  怕啊,怕很多东西。
  虽然已经变得比以前坚强得多、成熟得多,但谁让人类天生就是想象力丰富的生物?身在温柔中,可还是经常会惶恐不安,害怕很多、很多的意外和将来。
  “…”但他最终只是摇摇头,推开了阳台笨重的门。
  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叠之前绑好打算卖废品的一堆纸箱子,又利落地从抽屉里拽出超大超厚的胶带。
  “没在怕什么,”他说“我今天就搬。”
  “今天就把东西全部搬走,明天联络房东,退租。”
  “…”出租屋窗子朝西,下午的阳光照在客厅里,柔和而清透。
  齐危坐在茶几上默默觉得,哎呀,这一刻小程哥的侧脸真的的棒极了,眼睛里的光那么无畏而明亮。
  真的好好看呀。
  这种美景学长居然错过了。哈哈哈,要是被学长知道他看到那么好的东西,恐怕又要被酸死。
  正想着,一卷胶带纸被扔进了怀里。
  程彻:“过来帮忙。”
  …
  一下午,程彻的齐危不知道一起干嘛去了。
  赵清嶺坐在家里,hin不开心。
  直到滴滴的鸣笛声,他看到程彻开回来的是他们家后备箱最大的那辆车。然后开车门,从车上搬下来好些箱子,那阵势就像是搬家一样。
  “~~~”瞬间不气了。
  程彻的东西不算太多。主要是旧衣服旧书,赵清嶺狗腿帮忙拆,每一件都拿起来认真看。
  程彻稍微有些后悔。
  他倒是冲动之下就真把自己家的不值钱玩意儿都搬来了。事先也不考虑一下自己这种杂乱八十年代市井风的破铜烂铁们和赵清嶺家里这种极简风精致现代感的装修格格不入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赵清嶺:“不会啊。”
  “你看你这个风车小木雕多多有趣啊,放这边架子上正好。哎这些是不是就叫手办模型?这是什么风格?重金属蒸汽朋克吗?”
  程彻毕竟是理工男,确实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重工业风理工男浪漫。
  好多模型车,模型船,模型飞机坦克,模型里面还充斥着各种各样精细的内部构造,就跟在塔林看到的真战舰里面的构造几乎无二致。
  他的这些古怪玩意儿放在他原来的破家倒是不扎眼。放在赵清嶺家那风格高雅的架子上,果然风格怪异极了!
  也真多亏赵清嶺不嫌弃,居然还挨个儿一排排往上摆。摆完了,又开始把他的旧衣服往橱柜里面收。
  “咦,彻彻,你有这么多好看为什么从来不穿啊,你看这件毛茸茸,穿起来一定特可爱。”
  可爱?明明就很土,特别土味的居家服。
  “哇你买了好多书,我也想看!呃,《javascript的…》《python构造原理》?算了果然太高深了,我还是不看了。”
  非专业人士并不需要看这种书。
  然后,赵清嶺又摸到了一个很漂亮的、鞋盒大小木头盒子,顺手拿起来晃了晃:“诶,彻彻,这盒子里是什么呀?”
  程彻:“你别!”
  却已经迟了。
  赵清嶺已经打开了那精致的木头盒,皱眉,里面的东西让他费解。
  就一堆非常,嗯,十分烂七八糟的不值钱玩意儿。
  一本书,一副好像多少年前的旧鞋带,一堆破扣子,几只用完墨了的水笔,旧铅笔盒,旧电子表…程彻把这么些破烂正经放在一个还挺好看的木漆盒子里,什么意思?
  还有,这是什么?
  两片已经干掉的银杏叶?
  程彻:“你当心点,别捏碎了!”
  “什么厉害的银杏叶,那么在乎?” 赵清嶺秒酸。
  程彻:“那是…”他有点说不出口的样子。
  倒是齐危眼里一抹促狭:“学长,你怎么能不知道那两片银杏叶的来历?仔细想想,再仔细想想?”
  意思是,和我有关?赵清嶺盯着那已经褪色的银杏叶,眼前缓缓浮现起它们当初应该还是漂亮的金黄色的模样。
  金黄色的枫叶,在他们城市很奇怪,秋天落一次,深冬还落一次。
  仔细想想,他和程彻在一起的日子,是从去年冬天开始的,经历了暖冬、生机盎然的春天,如今过了炎夏,又快要到银杏叶落满地的世界。
  仔细想想,一转眼竟然已经快一年了。
  好像做梦一样。
  他这一辈子,第一次和一个人在一起那么久,每一天都觉得不再孤单。
  真好。
  “这是你们重逢的那天公园里掉的银杏叶,小程哥捡了留作纪念的。”半晌,看他始终发呆不说话,齐危揭开了谜底“怎么样,小程哥骨子里也是个很浪漫的人吧?”
  程彻:“…”他其实,还真不是个浪漫的人。
  更不习惯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说他这种人浪漫,偏过头去。
  赵清嶺则愣住了,像是突然忘了客厅里齐危的存在一般,跑过去就紧紧抱住了程彻:“彻彻…”
  可下一秒,却又突然开始闹:“呜啊,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跟齐危说都不跟我说?!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变得那么好的?”
  齐危扶额。
  行吧,这都能醋,学长如今真心没救。成天看着既废兮兮又降智,和之前美国的那个他认识的人间妖孽仿佛是两个人。
  算了,本来就是稀有生物,奇怪也很正常。其实最近每天的观察日记其实还挺有意思的,就是狗粮有点撑。
  …
  那只小盒子里的每一件东西,在别人眼里都是破铜烂铁。却全部都是程彻这些年最重要、最珍贵的宝物。
  全部、全部都跟赵清嶺有关。
  笔是赵清嶺高中送的,鞋带是赵清嶺高中时给他的球鞋上拆下来的,扣子是他送的衣服上剪下来的,至于那本保存良好、看起来还很新的《基督山恩仇录》,其实也是…
  赵清嶺:“我借给你的,真的?我怎么不记得?”
  程彻心想你能记得什么?你那个时候天天跟个散财童子一样,送出去、借出去的东西隔天就忘。不过是一本书而已,你能记得才有鬼。
  当年,就是因为知道他根本不会记得要他还,程彻才私心地、偷偷给昧了下来。
  他真的很喜欢这本《基督山恩仇录》,不仅仅是因为书本沾染了赵清嶺的味道、扉页还写了赵清嶺的名字,就仅仅单论这本书的一些内容,也能在每次失落的时候,都悄悄给他力量。
  赵清嶺听了这话,表情当场有点怕怕:“你…靠这本书给你力量?”
  程彻:“嗯。”“但这本书不是个复仇小说吗?彻彻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记恨我?你就算盒子里放本小说,不应该也放个浪漫点的么?”
  放那种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啊!《傲慢与偏见》啊!实在不行《金银岛》《八十天环游地球》也能理解,放复仇小说怎么想的!
  程彻:“清嶺,这本书不是你想的那样。”
  赵清嶺:“我看过!怎么不是我想的那样?”
  不就是复仇爽文吗!十年前妹子另嫁他人,十年后男主变高富帅回来,带着票子和漂亮新妹子让旧爱妹子高攀不起,不就是这么一个故事吗?
  赵清嶺边想边瑟瑟发抖。十年前的他,又浪又作死,完全没有意识到程彻的一往情深。而现在是十年后,已经成精了的基督山程彻伯爵正默默在他身边,又帅又腹黑。
  这个剧情,其实可以接着无限脑补。
  比如其实自从他们在一起的一切,就都是当年的纯洁彻彻黑化后的诱惑…
  黑化腹黑渣受x从良白兔渣攻,多么华丽的一场大戏!
  嘤,好怕。
  赵清嶺可怜弱小又无助,感觉以后更惹不起腹黑理工男了。
  程彻:“??”
  他家神经间歇性不正常的男神,今天又在想什么疯狂的事情?
  …
  程彻的东西搬进家,旧房子也退租了,赵清嶺很开心。
  每日宣淫的理由又变了,这次变成“庆祝正式同居”就这么幸福地又生活了一个月多后,赵清嶺接到一个电话。
  “您好,我们这里是安妮贝拉婚庆,关于您订的宴会会场…”
  赵清嶺:“打错了。”
  对方:“等等,赵清嶺赵先生是吧?”
  赵清嶺:“是,我是赵清嶺,但我不婚庆,这辈子都不婚庆。”
  对方:“…”对方:“是这样的赵先生。咱们这里也承办其它宴会的。有一位女士几个月前给程彻先生订好了生日宴专场。前几天她通知我们因为有事在身,宴会沟通的问题之后就全权交给您负责。”
  赵清嶺:“?!?!”
  啥玩意儿?简直一头雾水。
  逼得他不得不背着程彻,给那个早不联系的“女士”去了个电话。
  “钱早都付过了,也取消不了了,”电话里,颜珍声音生硬、很无奈“是咱们市最好的宴会承办,具体想搞成什么样子你…跟他们商量,自己看着办吧。”
  赵清嶺:“呃…”是,程彻的生日快到了。问题是他这边也早就计划好了,是去海边二人世界的小木屋小浪漫,倒是并没有考虑过搞什么夸张的生日宴。
  而且,那种吵闹、作秀的场合,程彻真的会喜欢吗?
  颜珍:“你以为他成天安安静静的,就不喜欢热闹了?他也是正常人,以前一直都没人疼没人爱的,肯定偶尔也想众星捧月一下啊!真是的,初恋初吻初夜都给了你,你是嫌拿不出手不敢昭告天下还是怎么样,渣男!”
  “…”渣你大爷!
  赵清嶺虽然吧,觉得颜珍说的一切都没啥必然的道理。但想想他家彻彻确实之前都孤孤单单的,还是有点心疼。
  唉。都在一起了那么久上个月才敢把行李打包搬到家里来,也还就是…很没安全感吧?
  那个傻子!
  到底怎么样才能有安全感?行,办。办办办。昭告天下!婚庆公司是吧?那感情好,以婚礼的规格大办一场?
  …
  直到几天后,他跟齐危一起坐在桌前,跟生日宴的总策划师见面。
  呵呵,呵呵呵!
  赵清嶺啊赵清嶺,你真是愚蠢,太愚蠢了!真的,你这辈子以后要是再跟那死丫头多说一句话,你就是狗、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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