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的亲热劲,搞得姜青禾一头雾水。</br></br> 不过她也笑笑表示回应,她这趟是为了小公羊来的,霍尔查蹦过来说:“已经宰了一只,图雅给你先尝。”</br></br> 由于这小公羊喂的全是冷蒿、野蒜、野葱等好牧草,哪怕几个月来上了不少膘,可比起那些成年羊来要少上一大半。</br></br> 又是用砖茶换来的,更舍不得吃了,只肯杀一只叫姜青禾跟长老尝尝鲜,其他人就吃点边角料。尝尝这个羊味跟其他羊的味道有什么不一样,所以他们早上还宰了另外放牧的羊,只做清炖羊rou,不放大料,只撒了点盐巴。</br></br> 两锅羊rou一端上来,姜青禾就闻到了左边那锅里传来一股浓郁的香气,这股香气勾得刚才还在旁边说话做事的人全把头给转过来了。</br></br> 实在太香了。</br></br> 姜青禾光闻到这股香味就知道这批小公羊稳了,剩下的还要看rou到底好不好吃,肯定不能有膻气,二则是不能柴,一定要嫩,三则是味道出色。</br></br> 这样她就能给卖出高价,换来建设草场的钱。</br></br> 她让乌丹阿妈盛了两块不同的羊rou放到盘子里,先尝了她惯常吃的羊rou,略带点膻气。由于是养了较多年的羊,rou质有些老,味道中规中矩,如果是放了大料和不少调料,浓油酱赤煮出来的,那估计能中和它的不足。</br></br> 寡淡的味道让人无法忽视到rou质上的缺陷,她要是镇里人,除非卖得很便宜,才会买。</br></br> 姜青禾吃完这块羊rou,漱了漱口,等嘴里彻底没味道了,才夹起这个小尾寒羊炖的羊rou,离得近那股自身带着点香料的辛香气特别抓人。</br></br> 她小心放进嘴里尝了口,很嫩,rou质特别细腻,尤其在基本完全清炖,只有一点盐调味下,它的味道并不寡淡,嚼完还犹在嘴里,久久不散,属于羊rou自然的新香味。</br></br> 甚至感觉再多放点料,弄成浓油酱赤的,都糟蹋了这么好的羊rou。</br></br> 牧民们爱极了这个羊rou的口感,比起他们以往吃过的都要好吃,忍不住连那些掉落在盘子里的细小rou粒也捡起来吃了,嗦了嗦手上的油花。</br></br> 姜青禾只尝了两块,把其他羊rou分给了徐祯和蔓蔓,还有另外的孩子,她想着还有百来头的羊,心里有了盘算。</br></br> “拿出去卖吧,我还有乌丹阿妈、满都拉婶婶、浩博尔汗…这几个拿到镇上去卖,”姜青禾擦着嘴巴说。</br></br> 乌丹阿妈问,“是卖给我们之前卖过的那个人吗?”</br></br> “不是,摆摊卖。”</br></br> 这么好的羊rou想要打出名声,分开卖给那些做羊rou的店铺是很亏的,他们的味道好了,铺子生意好了,但是没有人知道,羊rou来自她们的平西草原。</br></br> 而她想在今年就让人知道,这么好吃的羊rou来自平息草原,来自土默特小部落,以后想要买就上这儿来。</br></br> 独此一家,别无分号。</br></br> 虽然摆摊对于他们这些牧民来说,比种地沤肥还要困难,但是有姜青禾跟徐祯帮着,他们只需要先煮,能用方言正常交流就行。</br></br> 连棚车都不用准备,姜青禾有,只需要有他们的野韭菜花酱和清炖羊rou的手艺就行。</br></br> 这个市集是大市,人最多的时候,乌丹阿妈看到这么多人就心里慌,她拉过姜青禾的手小声问,“我们要喊吗?”</br></br> 其他几人的脑袋唰唰唰地转过头,满脸写着紧张,感觉他们的嗓子眼都被浆糊黏在了一起。</br></br> 姜青禾心下颇为好笑,她摇了摇头,“不用喊,只要煮就行。”</br></br> 不过由于她旁边这两边都夹杂着卖吃食的,而且味道比较大,像是腌菜坛子一摆好几个缸,风一过来就全是那个味道。</br></br> 还有呛浆水的,好家伙,那一呛酸味弥漫,搞得姜青禾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还有酸汤面,晒干的高菊花在热油里一炸,那股味道即使隔得再远都能精准飘过来,勾的人肚子里的掏食虫隐隐作祟。</br></br> 所以她之前说好的清炖羊rou到了这就变得平平无奇,当气味融进了这些味道里,离得不近压根闻不大出来。</br></br> 可姜青禾照旧让他们架起锅子,点柴烧锅,把早上就炖好的羊rou烧的沸腾冒泡。</br></br> 而她拍拍徐祯的肩膀,“来吧大厨,再做一顿炕锅羊排。”</br></br> 这是她一早就跟徐祯说好的,虽然清炖保留了羊rou原本的味道更受她的欢迎,但是来镇里逛市集的大多是不算太富裕的百姓,他们更喜欢浓油酱赤的,平常吃的寡淡,当然更喜欢能叫嘴里有味道点的。</br></br> 徐祯在平底的鏊子上炕起了羊rou来,煎的羊rou两面金黄,放入辣子、生姜、大蒜末,用热油一烫。刺刺拉拉的响声伴随着扑鼻的香气,让原本准备往前走的好几个人停下来,头转过来,鼻子使劲嗅闻,仿佛闻到了一股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味道一样,勾的人唾沫直往舌头上冒。</br></br> “走走,瞅瞅去,嘛玩意啊这么香,”</br></br> “香死个人嘞?这卖的啥?”</br></br> 姜青禾抄过一个竹夹子,笑着指指旁边那棚车上的羊rou说:“卖那羊rou呢,这煮了是给大家尝尝我们平西草原养出来的羊rou,大爷大娘都尝点啊,尝些看看要不要买,不好吃不要钱啊。”</br></br> 这还是大伙头一次看到这么新奇做买卖的方式,可以先尝味道再决定买不买。当然这群人并不是想买羊rou,他们只是想占个便宜,免费吃块羊rou,rou啊,谁不吃谁是傻子。</br></br> 他们此时还笑话姜青禾这一伙人傻的嘞,连rou都舍得让给其他人吃,可不是傻得要命。</br></br> 但直到姜青禾夹了几块炕锅羊rou放到盘子里,让他们自己拿,他们也不怕烫,忙伸手抢了起来,嘶嘶吹着气,咬下一大口rou来。</br></br> 然后拿着羊rou愣住,嘴里猛嚼,在这里生活的人,哪怕家里穷得很,也吃过几口羊rou的,他们知道羊rou的味道,有些带着点难以去除的腥臊气和膻味。</br></br> 可这个完全没有,他们也说不出来咋好,就是又嫩又不膻,哪哪都好得很。</br></br> 有的人嘴里的羊rou没咽下,指着旁边那还没有动过刀的羊rou问,“咋卖呐?给俺来半扇!”</br></br> “二十个钱一斤,不二价,”姜青禾微笑地说。</br></br> 那个问话的人被呛到,一直在干咳,他那是被这个价格吓的,要知道贺旗镇最多的就是羊rou,所以羊rou的价格贱,最多是十个钱一斤。</br></br> 这二十个钱一斤跟去抢一个。</br></br> 听了这个架,大爷大娘嘴里嘀嘀咕咕,说她想钱想疯了,骂骂咧咧走了,还不忘顺手捞起两块羊rou揣走。</br></br> 鬼才买。</br></br> 刚才说要半扇的也连忙摇摇头,赶紧跑走了,娘嘞,不就是羊rou嘛,还以为是牛rou啊,这也喊得出口。</br></br> 所以大伙吃了羊rou,但一听这个价,又连忙走了,将近小半个上午一点rou也没卖过,倒是那煮好和炕好的羊rou去了大半。</br></br> 这让大伙很沮丧,乌丹阿妈叹了口气,“图雅,要不少一点吧。”</br></br> 姜青禾摇摇头,“我们的羊rou好,它就值这个价,今天少了,以后再想涨就难了。”</br></br> 她宽慰大家,“做生意就是这样的,哪有一来就全卖出去的理,等着吧。”</br></br> 其实她特意选择在这卖,就是要打个噱头。</br></br> 果不其然半天时间里,市集里就传起了东头有个卖羊rou的,心忒狠,一斤羊rou要二十个钱。</br></br> 然后旁人就喊,这使黑心的玩意,他肚肠吊钱串子里头去了是吧,也有人问,“那羊rou好吃不?不好吃他敢卖这个价?”</br></br> 刚吃了炕锅羊rou的人,此时忍不住咂了下嘴巴,舔舔嘴唇,他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只能老实承认,“俺娘嘞,那羊rou是真好吃啊,俺活了这小半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羊rou,比俺家那跌死的羔羊崽子rou还要好吃哩。”</br></br> 所以到了下午,姜青禾那羊rou铺子的口碑又变成了,好吃但是卖死贵的那一家。</br></br> 每个人都被这羊rou的口感折服,但又被价钱吓退,还有的试图跟姜青禾讨价还价,“十五个钱,你便宜五个钱,俺就买一吊子。”</br></br> 姜青禾笑着摇摇头,“二十个钱一口价,其他的价我不卖。”</br></br> “十七个,”那人是真爱这一口,咬咬牙再喊了两个钱上去。</br></br> 姜青禾继续摇头,她面对着把她铺子包围起来的人群,照旧能笑对着大家说:“我这羊可不是本地羊,是从牲畜行进的其他地方的羊种,光是买一只小羊羔的钱就够买这里两只羊羔了。”</br></br> “它们吃的全是好草,是我们去买了草籽从上一年给种下的,花了一年的时候等这批草长成,还给吃麸子和西南来的苞谷面,生了点病就请羊把式来瞧,伺候得格外精心。”</br></br> “这才有这样的羊rou,虽说万万是不敢跟东北那边大草原上,吃几十种草养出来的羊比,但这滋味也不差。”</br></br> “我这羊rou送礼正好,尤其家里要是有月婆子(孕妇)的,在生娃没力时给煮上一两顿,啥也不用放,吃点手抓羊rou就有力气生了。”</br></br> 她说得口干舌燥,旁边围着的这群人有些摇摆不定,贵,实在太贵。</br></br> 但有个大娘咬咬牙称了一斤,她盯得很紧,“你给俺准头好点,别少了,少了俺要来掀摊子的。”</br></br> 她付钱的时候心疼的要命,最后还是大步走了。</br></br> 这天卖羊rou卖的很不顺利,给大伙尝的那两头羊rou都吃完了,可要卖的生羊rou还剩大半,最后眼见着天都要擦黑了,姜青禾也放弃了,拿着剩下的rou回去了。</br></br> 但她坚持不改价。</br></br> 第二日她们走街串巷地卖羊rou,昨天的那半扇rou被切成了羊rou块,穿进红柳钎子上烤,没办法,清炖羊rou和炕锅羊rou成本太高了,还是送点羊rou串尝尝实惠点。</br></br> 他们也吆喝,“吃了忘不了味道的羊rou啊。”</br></br> 结果今天比昨天还差,还只卖了小半扇,大家走得累了,第三天过去后,姜青禾死心了。</br></br> 什么让这群百姓口口相传,那是做梦。</br></br> 第四天,她带着一整头羊rou去了贺旗镇最大的酒楼,那里的特色菜就是羊rou。</br></br> 她没要钱,把这羊rou送给了伙头,很客气地说:“要是您这边吃的觉着好,到正东街那的歇店,就是双喜铺子旁来定啊,我们这是平西草原来的羊rou。”</br></br> 那伙头看了她一眼,白送上来的羊rou不要白不要,瞧着还挺新鲜,味道闻着也不错,他的警惕心在姜青禾自报家门的时候减弱。</br></br> 哪个人会送有毒的东西上门,还要说自己是哪的,岂不是等着坐大牢。</br></br> 伙头就收下了这白来的羊rou,用刀背拍了拍,瞧着觉得挺好的,做了手抓rou,在羊rou收干汤时就被香得受不了。</br></br> 这味道让从灶房路过来吃饭的都探头进来问,“这烧的啥啊,香死个人嘞。”</br></br> “给俺上一份,不来两份”</br></br> “这手抓羊rou的羊rou真不错啊,这rou质比你们之前那羊rou要好的多”</br></br> 伙头早就尝过了,此时哪能不知道,这羊rou是真的好,难怪人家能白送一头给他,合着是要从他们酒楼里往外掏钱嘞。</br></br> 他悔的肠子都青了,跟东家说了嘴后,火急火燎地让人驾车跑到那双喜铺子那,压根等不到明天。</br></br> 伙头这时候态度殷勤,“妹啊,刚才是哥老糊涂了,你看看你那羊rou还有不?”</br></br> “咋没有呢,还有百来头呢,”姜青禾给他拉了把凳子坐下,把价格给他说清楚。</br></br> 二十个钱一斤也完全没有震住他,反而觉得一般般,不过他咋可能说便宜,恨不得全都包了。</br></br> 但姜青禾只说每天赶五头给他,让他们自己现杀,当场称当场点清钱数。</br></br> 伙头爽快答应了,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从进了这种羊rou后,大伙进来就是要好几盘,啥水盆羊rou、葱爆羊rou等等。</br></br> 要是上的是之前那些羊的rou,就撸起袖子要揍他,说他们糊弄人。</br></br> 搞得伙头和东家又是喜又是忧。</br></br> 喜的是那羊还有,忧的只有九十头,愁啊。</br></br> 而这边姜青禾剩下的十头羊rou,不死心地照旧等到小市那天去卖,结果出乎她意料的是,刚摆出来就有人扑过来买,嘴里还喊着,“就是这家,这家的羊rou贼拉好吃,俺爹都要去了,吃不下啥,吃了这家羊rou炖的羊汤,恢复了点精气神,眼下都能吃点东西了。”</br></br> 这话让本来就听过不知多少遍的,更是围过来买,让姜青禾他们目瞪口呆,半上午就卖完了。</br></br> 而平西草原这个地方,第一次出现在大伙的嘴里,他们对此的印象是,那地方的羊rou嘎嘎好吃。</br></br> 这顿羊rou热潮持续了很久,姜青禾时常能听闻,因为时不时有人上歇店来问,但是都无功而返,羊rou没了啊。</br></br> 这百头羊全都卖没了,姜青禾的心激动到扑扑直跳,她已经看着手里的那两张百两银票发了不知道多久的呆。</br></br> 这可是银票,虽然是等会儿就要拿一张付给牲畜行,再定一些明年的小尾寒羊,以及贵出两倍的羊种。</br></br> 但她还是难言激动,有了钱,蒙医蒙学以及其他,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希望。</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