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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柏酒店已经被包下了,专门为常子姜和冯蕙的婚礼腾出了空间,酒店说是哥特式建筑,现在看来根本不像,唐织愿越看眉头皱都越紧,莱柏酒店的每一层都是正六边形,底层作为基座,由宽到窄层层垒上去,外型只是象征性地做成了西式风格,可是整体却像一座古里古怪的塔。
  唐织愿戳戳他的手臂,“你知道这酒店的来历吗?”今天的萧尘允难得穿了一次西装,黑色的领结掩去他的严肃,加上他军人般挺拔的身姿,整个人透出一种利落的性感。
  “常子姜的妈妈出身于帝都的巨富孟家,莱柏酒店是她名下,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萧尘允解下外套准备披在她身上,她今天穿了旗袍,外面只套了一层薄薄的罩衫,现在离婚礼开始还有一段时间,除了休息区,提早到来的客人们可以在酒店外的花园里游玩赏花,现在花园的风还很大,怕她会冷,后知后觉地才想起她的体质异于常人,在大雪天的寂月山也能来去自如,手顿了一会,但还是把外套轻轻地披在她肩膀上。
  “没什么,只是看酒店的建筑有些古怪。常子姜是犯了什么罪进去的?居然严重到需要戴上手铐结婚?”唐织愿没注意他的小小的纠结,她现在全部心神都在酒店的布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恶心。
  “……进行违法生物制药,被判了无期。”萧尘允回忆了一下,“不过没有过多披露他的研究细节,因为过于危险,可能要全面掩盖消息。”
  唐织愿没在多问,萧尘允看到她耳边的发丝被风吹的翻飞,映衬着她雪色的肌肤,恰如被春水打湿的梨花,不知为何,他感到她并没有表面那么强势,甚至很脆弱,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就把你吃掉。”唐织愿冷冷吐出威胁,没想到却莫名逗笑了他,萧尘允擒着一抹笑意,转开了脸。
  酒店的墙上,复古的摆钟敲了六下,预示着婚礼将近。唐织愿只觉得那钟声刺耳,和萧尘允在花园里多待了一会才出来,客人们已经进去地差不多了。快到门边的时候,唐织愿突然停下了脚步,拉着他来到一边的大理石柱旁。
  她摘下戴在手指上的紫翡翠戒指,中间打磨成水滴状的翡翠是极其浓郁的暗紫色,多看一眼仿佛灵魂都会被吸走。她将戒指塞进萧尘允手里,“原本应该是公主王子幸福的结局,作为沉默的骑士只能晾在一边,谁能想到王子变成了大反派,即使骑士不想救公主,其他人也会将公主变成他的职责,如果遇到了难以抉择的事,就亲一下这枚戒指,恶毒的女巫就会出现,把骑士绑走。”
  萧尘允终于露出了些许诧异,不过唐织愿已经转身走了出去,他盯着手里的戒指,好久好久才移开视线。
  唐织愿猜的一点没错。萧尘允被他爷爷下了死命令,让他将冯蕙从婚礼上带走。不光是爷爷,冯家的叔伯长辈,甚至冯蕙的父母都下跪求他救救冯蕙,不想她一辈子毁在一个终身活在牢狱里的人身上。
  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找出莱柏酒店让她不舒服的源头。几百年前,她曾经被一个妖道封于地下几十载,那妖道为了夺她的灵力,每天都在用业火灼烧她的身躯,想趁她意志疲软之际将她夺舍,她清醒着忍受业火几十年的折磨,终于冲破了封印,将那妖道重创。现在这座酒店给她的感觉,就像当初遭遇那妖道一样,仿佛在被潮湿又恶心的怪物在暗处窥探。弱肉强食,是世间万物的生存法则,她根本不需要怜悯,萧尘允这个弱小的人类居然敢用那样的眼神瞧她,看来他忘记在寂月山被绑的滋味了。
  今天的婚礼,并没有举办得很隆重,到场的宾客只有十几个人。萧尘允来到第二排坐下,他的爷爷萧闵见到他气的哼了一声,一旁的警卫员李垂知道萧老将军又要训孙子了。萧闵光头,带着黑色的布帽子,却留着一口白花花的大胡子,凶相毕露,看起来不像退休的将军,倒像是金盆洗手的老土匪,九十几岁眼不花耳不聋,声音洪亮。萧家也没有全来,譬如他的母亲林薇,并不赞成让萧尘允的后半生搭在冯蕙身上,和萧瞿大吵一架,气的没有来。
  唐织愿并不知道自己给萧尘允造成了多大的震动。萧闵转头,发现萧尘允一直握紧自己的右手,他以为萧尘允看着冯蕙结婚生气了,可是脸上却在笑,忍不住出声,“蕙蕙都要被娶走了,你居然那么高兴?这么多年的情分,你就忍心看你妹妹进火坑?”
  “爷爷,如果他们是真心相爱的,我会祝福他们。我对冯蕙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这场婚礼的决定权也并不在你我手中。”他重复了昨天晚上对萧闵说的话,即使冯蕙的父母向他下跪也没有更改。
  常子姜和冯蕙的婚礼,没有伴郎伴娘,没有父母的祝福,冯蕙穿着拖尾婚纱,孤零零地站在常子姜身边。常子姜入狱后,看着比从前清瘦了许多,牢狱生活尚未磨去他的锐气,他的身后站着四个带枪的高大特警,手上还带着手铐。
  台下,新郎家人的座位席,只坐了一个样貌普通的中年男人,据说是常子姜的大学恩师成荫,其他的亲戚朋友都没有来,甚至连他的母亲孟西楼都没有出席。
  唐织愿出现在摆钟顶端,原来墙上的摆钟只是摆设,真正发出声音的,是最顶层小黑屋里的铜钟,敲钟人昏死在一旁,钟身上贴上了一层黄色的符纸,上面的图案是鲜血绘成的,散发着丝丝黑气。这东西给钟声下了咒,下一次钟声响起时,听到钟声的普通人会陷入永远的沉睡。
  这种怪模怪样的符纸,她平生只见过两回,第一次是和那妖道斗法时,还有一次是她重伤之际,可惜等来的并不是救赎,而是比死都难受的折磨。常柏霖为了研究她的长生之谜,将她抓进实验室的笼子里,那时常柏霖也拿出了同样的符纸,对她下了禁锢,让她维持半人半妖的状态,沦为试验品。后来一朝逃脱,她奄奄一息地回到寂月山,碰巧被越秀琅所救。
  若是那妖道还活着,她必会将其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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