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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他的话,郁松年将酒杯重重往桌上一磕,如果刚才郁松年只是面无表情,现在已经是风雨欲来:“沈家为什么要帮你?”
  许炳章闻言也不恼怒:“身为沈家姻亲的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不也对沈家影响不好?”
  郁松年额上青筋微跳,牙关紧咬。
  “父子哪有隔夜仇,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误会,因为我娶了你林阿姨。”许炳章苦口婆心道:“但我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你。”
  他说着说着,似乎自己都信了:“以后我的家业和人脉,还是要留给你的,你是我儿子,我又怎么会害你呢。”
  “都怪那姓常的贱人,还试图勾引你,离间你我父子情谊,我已经狠狠处置过她了。”许炳章虽是这么说,但根本没有把人交出来的意思。
  沈恕清楚知道,许炳章早就把传闻中的常秘书给藏了起来。
  现在许炳章装作无辜,实则要挟沈家帮忙的模样,真是令人恶心。
  郁松年猛地起身,扭头就出去了,他已经没办法再在这里待下去。沈恕赶紧起身要一同出去,许炳章喊住了他:“小沈,松年他不成熟,想来你应该是个懂事的。”
  “你该知道怎么做吧?”许炳章意味深长道。
  沈恕礼貌笑道:“伯父,我会好好劝郁松年,让他不要再跟你置气。你说得不错,父子哪有隔夜仇。”
  许炳章没想到他竟这般好说话,不由赞赏道:“我果然没看错,你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
  明事理的好孩子沈恕,刚走出大门,就给处理公关方面的联络人打了电话。
  公关部长听完许炳章的事后,便问道:“是否立即启动紧急公关平息事态?”
  “不。”沈恕回头审视着整个秀荣山庄:“我这里还有一些资料,一会发给你。”
  “我需要这件事…… 闹得越大越好。”
  挂了电话后,沈恕在一个偏僻的小木屋找到了郁松年。
  木屋不大,看起来原本应该是养狗狗用的屋子。
  对于大型犬来说,很大,但对于成年男人来说,非常逼仄。
  郁松年坐在木屋的入口处,佝偻着身子,抱着双膝发着呆。模样看着相当可怜。又让沈恕想起了最开始遇见郁松年的时候,也是那么灰头土脸。
  他那时候就想把他带回家,变回原来的模样。
  看见沈恕过来,郁松年仰起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道歉。
  他站着,郁松年坐着,他搂住对方,让郁松年的脑袋埋在他的腹部,摸着对方绵软的头发:“为什么要道歉?”
  郁松年闭着眼:“你不用答应他任何事情,他就算真的出事,也不会影响到你们。”
  “好。”沈恕温柔答应道,他本来也没想过要帮忙。
  郁松年:“其实想带你去我卧室,不过这里已经没有我的房间了。”
  “我小时候养了一条金毛,这是我和妈妈一起给它搭的屋子。”
  沈恕望向那间木屋,这大概是唯一没被动过的东西。因为不起眼,亦不是值得贪婪的宝物。可是对郁松年来说,却是与母亲珍贵的回忆。
  正如沈恕的花房,亦如郁松年的木屋。
  又静静地在此处待了一会,郁松年站起身,牵住沈恕的手:“走吧,我们回家。”
  回去的路上,郁松年情绪不怎么高,晚上睡觉的时候,需要抱住沈恕的腰,要完全窝进沈恕怀里,才能睡着。
  之前在青水山庄,他就发现郁松年会容易睡成这种姿势。是极度缺乏安全感,需要大量的爱来填补。
  沈恕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给郁松年大量的爱,但他明确地知道,他能够给郁松年什么。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他都很忙,忙着工作,期间又回老宅与沈道昌吃了一顿饭。后来也参加了一些酒会,经常带着酒气回家。
  无论他多晚回来,郁松年都会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去厨房给他弄点解酒的东西,然后又乖乖地等着沈恕从浴室出来,把人抱回床上睡觉。
  他们这里岁月静好,许炳章那里可是狂风暴雨。
  早上起来的时候,沈恕难得不忙,和郁松年一同下楼用早餐。
  郁松年看了眼手机,略一皱眉:“许炳章应该没有联系你吧。”
  至上次从秀荣山庄回来后,郁松年连爸这个称呼都不肯喊了。
  沈恕用了口粥:“没有,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郁松年听到沈恕并未被骚扰,舒展了眉眼:“那就好,如果他找你,你不用理会他。”
  沈恕算了算时间,许炳章确实也是时候该联系他了。
  果不其然,在公司工作的时候,许炳章的电话来了。
  许炳章的质疑沈恕在其中是否也掺了一脚,毕竟现在可是人人都在传,他对子不慈,私德败坏。
  选举在即,眼看着舆论越滚越大,他非常有可能因此竞选失败。
  不是没有找过人帮忙,但现在的情况与之前不同,摆明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而这个人,许炳章也基本确认了是谁。
  沈恕平静道:“伯父,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帮你,但你知道的,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何况比起平息伯父这些破事所产生的花费,我提出的条件也不算过分吧。”
  “而且,秀荣山庄本就不是伯父你的资产不是吗?”
  许炳章咬牙道:“我真是小看你了。”
  “客气了。”沈恕淡定道:“对了,伯父和你的妻子搬出去之前,记得把秀荣山庄恢复成我丈夫之前住的样子。”
  “我希望跟原来相比,没有任何的不同。”
  第60章 正文完
  60
  沈恕并不担心许炳章的报复,虽说这人不折手段,但政客最识时务,要是没办法永绝后患,不会轻易得罪。
  但同样这样的人做事过于狠绝,无需沈恕收拾他,迟早也会多行不义必自毙。
  对于他来说,他只是想拿回郁松年想要的东西。
  那日郁松年坐在小木屋下茫然的表情,他至今想起来,都会觉得心脏隐痛。
  不同他还有沈道昌,郁松年在外公也去世后,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好在现在的郁松年,有他也有家。
  从公司下班的时候,沈恕将大衣和红色的围巾拿起。洗过的围巾柔软而温暖,郁松年身上常有的气味,顺着围巾涌进鼻腔。
  因为颜色过于明亮,秘书看出他的围巾与本人风格不符,却还是笑着说:“很合适你。”
  “谢谢。”沈恕准备离开时,秘书又补充了一句:“老板,平安夜快乐。”
  沈恕这才想起今天原来已经平安夜了,难怪公司今日氛围有种隐隐的欢乐感。
  从公司走出,街边的装饰已经尽数亮起了灯,巨大的圣诞树立在公司大堂,连保安的脖子上,都挂了一条红色的小围巾。
  沈恕拉着围巾掩住脸,回到车上后,才想起来他应该准备一份礼物。但是今天郁松年叫他去学校找他,从时间上来看,好像也来不及了。
  郁松年现在每日还是骑机车上班,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开车。不过自从跟沈恕在一起后,沈恕觉得机车的安全性不够高,往往都是自己接送郁松年。
  如果实在没有空,便会让司机来送。
  从前他会在公司把工作都处理完再回家,现在则是把工作带回家中处理。
  书房是他和郁松年相处最多的地方,哪怕什么话也不说,一个办公,一个画画看书,也怡然自得,气氛和谐。
  开车来到母校,沈恕下车的时候,只觉得鼻尖一凉,一点雪花在他脸颊上化开。
  他抬头一看,原来是下雪了。
  沈恕拿出手机,看着他和郁松年的聊天消息,车上不方便回复,郁松年便发来了语音。
  他喜欢重复听郁松年说话的声音,也喜欢看郁松年发来的文字。
  拿着手机边看,边不自觉地微笑,来到校门口时,便被人抓住了胳膊,轻轻地往一旁拉去。
  沈恕抬头,是撑着伞的郁松年。对方用指腹抹去他脸颊上被湿雪打过的痕迹:“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在看你啊。”沈恕如实回答。
  他们之间的来往,好似从数个月前换了过来。
  现在总是表现得很直白的是沈恕,而郁松年往往都会被沈恕的直白,闹得面红耳赤。
  好比现在,郁松年红着耳垂:“明明就是在看手机。”
  沈恕亮着手机屏幕,让对方看清页面,正是他们两人的聊天记录。这下郁松年就不只耳朵红了,连脸也红了。
  他们并肩而行,往教室的方向走。
  “怎么出来了,不在教室等我?”沈恕问道。
  郁松年说:“看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雨夹着雪太冷。又想起你早上出门没拿伞,就过来接你。”
  外面湿雪逐渐大了起来,冷风刺骨,直到进入开了暖气的室内,沈恕才松了口气。
  他解开围巾的时候,看着郁松年一直望着围巾笑,不由莞尔道:“你手艺很好,志钧说他大学的时候也收到过一条,戴不过一个冬天就散开了,还很冷。”
  脱掉外套,搭在了门口的椅子上,沈恕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挽起袖口,露出苍白的手臂:“你今天让我过来帮忙,是需要我做些什么?”
  郁松年站起身,走到了最中央那座被透明塑料裹住的雕塑前,他伸手扯落了塑料袋,雕塑的全样,便猝不及防地落入了沈恕眼里。
  金属和石膏的结合,荆棘与人像的纠缠,窗口化作枷锁,鹿角缠住身躯,而这雕塑的脸颊模样,一眼便能知道是他。
  只是这座雕塑的脸颊,被一抹红色颜料勾勒了眉眼,就像蒙住视线的红绸。
  沈恕被其中隐藏又露骨的爱欲给冲击得脸颊滚烫:“这……你什么时候做的。”
  郁松年道:“结婚之前吧,还差一点需要完成的东西。”
  “是什么?”沈恕并不认为自己能够帮助郁松年完成雕塑,他甚至没画过画,如何能够帮忙。
  但是郁松年端出磨好的瓷泥,示意沈恕用手捏出一个爱心的形状时,沈恕这才确认,郁松年是认真的。
  他是真的要沈恕胡乱作出来的东西,成为自己作品中的其中一环。
  即使没弄过,但郁松年的要求没什么技术含量,沈恕很认真地完成,非常严格地按照比例,将爱心捏得很匀称。
  一个爱心并不难捏,沈恕很快就完成了,他看着郁松年把那颗心放好后,便带着他出了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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