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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第二日醒来时,已经在寝殿床上。
  昨日之事仿佛一场梦境,不知此身是客,一晌贪欢。但身上还有江辞留下来的痕迹,双乳上的指痕,腰上和腿上的红痕......还有略带酸胀之感的私处。
  原来这就是男欢女爱么?
  怪不得世人如此沉沦于男欢女爱。
  她一想到那日他修长有力的手,含吮她私处的唇,低沉悦耳的嗓音和粗重的低喘,便忍不住身上发热,下身又逐渐湿润了。
  “殿下。”尚未动作,秋容便按时进门服侍她梳洗。她压抑住身上热意,缓缓起来。
  一边梳头,一边不经意问:“昨日我是如何回来的?”
  秋容为她梳头的手一顿,而后道:“江辞送殿下回来的,说是为殿下解情毒,所以才回得晚。”
  她叹气:“殿下也是快要成婚的人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当防患于未然。若是江辞他一时没能忍住,以至于殿下大婚之夜没有落红,恐怕会遭他人非议。”
  她见公主不答,以为她是听进去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镜中少女秀眉纠结,疑惑道:“落红是什么?”
  她这才想到,公主自小未接触这些,宫中书房也未藏此类书,她怎么可能知道男女如何交合的。
  但不知道也是好事,免得她越说,公主越想和江辞尝试。
  她道:“总之,殿下还是稍微克制一下罢。”
  公主道:“我和他的事只有你知道,日后我会更为小心谨慎,不必担心。况且谢阑不知和几个人不清不楚,我倒还得为了他守身如玉?”
  秋容昨日未同她出宫,并不知晓谢阑和旁人的事,此时大惊失色道:“他竟是这样的人?”
  公主不冷不淡道:“那日他同我下棋时便可看出。他这么容易动情,不过才同我见几面便想娶我,对其他人未尝不是这样。”
  “那殿下可谋其他人为驸马,何必忍气吞声?”
  公主回头望她,嫣然一笑:“秋容,我像是会忍气吞声的人么?”
  秋容一愣。
  相反,殿下反而是她见过最为恣意的人,她想要的,哪怕是违背纲常,也必须要得到。她厌恶的,亦不会手下留情,必然赶尽杀绝。和贵妃似乎是两个极端。
  她回道:“殿下不是。”
  公主转回身去,她声音本就清清冷冷,此时变得更为冷冽强硬起来:“他是最好的驸马人选,风流好色,但性子温和,对我毕恭毕敬。若是行止端正、毫无错处之人,反而找不到把柄,不好拿捏。这样的人会是好夫婿,但不会是我的驸马。”
  秋容闻此言,本来一颗担忧之心逐渐有了着落,但逐渐又提心吊胆起来:“但,谢阑的父亲谢雍并非好对付的人,他行事滴水不漏,圆滑自如,连陛下这样反复无常的人都挑不出他一点破绽。”
  连六年前那场波及数人的权斗,他都有惊无险度过,气焰更盛。
  “谢雍固然是,但他的儿子不是,这便是他最大的破绽。”
  “秋容,不必劝我了。做这些事本就无异于刀上舔血,纵使功亏一篑,我亦毫无怨言。”
  梳洗罢,她起身:“该去书房了。”
  过几日,皇帝诏公主觐见。
  秋容随公主前往垂拱殿,走在路上,正好偶遇皇后。
  公主屈膝行礼,请安道:“皇后娘娘。”
  皇后见到她,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抓住她的手腕道:“昭宁,陛下要废太子,你快去劝劝他。”
  公主道:“父皇为何要废皇兄太子之位?”
  皇后道:“今晨他向陛下请安,误将茶杯打翻,烫伤了陛下。因而被视作礼仪无状,不配承继大统。”
  “可皇兄是无心之失。”
  皇后以袖拭泪道:“但陛下听不进......”
  公主温声安慰道:“儿臣试一试,若是不成,等父皇气消了说不定又会复立皇兄为太子了。”
  皇后闻此,只得道:“好,你先去见陛下罢。”
  皇后原先并非皇后。原本后位属意于贵妃,贵妃故去后,她因贤德而被册封为皇后,治理后宫井井有条,对待非她所出的皇子皇女也无可指摘。
  未想到皇帝竟不顾夫妻情分和她往日功劳,因为一点小错就要废太子,可谓是无情至极。
  待她走后,秋容见四周无人,遂道:“陛下如今越发苛刻了。”
  公主轻声道:“他向来如此。”
  只不过年轻时忌惮功高震主的权臣,年老后忌惮承继皇位的太子罢了。
  “但对公主确实历来宽容。”
  公主一愣,却未接话,不过心中冷嘲:“只不过是我对父皇毫无威胁。”
  古有公主干政,大暻朝防微杜渐,禁止公主享有封地和募兵之权。故而公主出降前隶属于皇帝,出降后则隶属于驸马,与平民女子无异。
  女诫云:“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皇帝以为她弱小无依才如此宠爱宽容她,再加之对贵妃有愧,更是宠溺无度。若她是男子,恐怕和太子一个待遇。
  她心里清楚,因而平日在皇帝面前不敢泄露一丝对于权力的渴望。
  垂拱殿内,御香阵阵,篆烟碧绿。
  公主站于香炉畔,提起一边袖子,露出霜雪一般的皓腕。一只兰花手,从香盒中拈起一枚香饼,添入炉中。
  皇帝侧卧于榻上,眯着眼看她添香,又唤她过来。
  公主跪坐于榻前一方席子上听他说话,低眉顺眼,恭恭敬敬。
  皇帝喃喃道:“你的母妃,以前也是不让宫女添香,觉着她们太过毛糙,容易把炭火给熄了。”
  公主道:“母妃事事以父皇为先,儿臣岂敢与她相较。”
  皇帝轻哼一声:“昭宁,不必妄自菲薄,你比太子柔顺多了。”随后说话又带了几分哀伤:“不过你即将出降,朕又年老力衰,恐怕见不了你几日了。”
  她连忙握住他的手:“父皇年富力强,儿臣能侍奉到您百岁之后。”
  皇帝自嘲:“百岁?朕近日来越觉力不从心,只想着将你快些托付给一可靠之人,能在朕死后照料你一生。”
  “朕考虑良多,才将你许给谢阑。但谢家虽位高权重,却不过是毫无兵权的文臣,之后未必能护佑你。朕私下将禁军一万人之调遣权赐予谢阑,你以为如何?”
  “此事未有先例,父皇不必为儿臣违背祖宗之法。”公主长拜道。
  “祖宗之法只说公主不可有兵权,未说驸马不可有。你只要凡事依从谢家,他们会保护你。”
  “难道父皇不怕谢家凭此作乱么?”
  皇帝淡道:“不必担忧,谢雍年事已高,之后会致仕;他那些党羽在朕死前朕会慢慢铲除。他这么一个谨小慎微的人,不可能作乱。况且才一万人而已,不足为惧。”
  大暻朝轻武重文,未有公主嫁过武将,只能许配给文臣。皇帝又要让她嫁给一个配得上的高门大族,又要让他们不能凭此作乱,此番可谓是煞费苦心。
  纵使她对他始终是怨大于爱,此时不免也有些感动,落泪道:“儿臣谢过父皇。”
  皇帝叹:“你同你的母妃一样孱弱,朕怎能割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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