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将糖含在左边腮帮子里，往他头上拍了一下，「傻笑什麽？吃！」</p>
一人一神含著糖果坐在庙後的大石头上，大河坐在山神怀里，一边艰难地用舌头把糖压在腮帮子里，一边含糊不清地唱他从收音机里学来的歌。</p>
歌是山外的歌，字正腔圆，跟山里的方言有些不一样，不过村长那笑咪咪的媳妇会一句一句讲解给他们听。</p>
大河煞有介事地挺起胸膛，字正腔圆地唱著：「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p>
然後他停下来不好意思地解释：「大河！唱的是我！嘿嘿！</p>
「哟大山的子孙哟爱太阳喽太阳那个爱著哟山里的人哟</p>
「大山！唱的是你……」他仰头看著山神，继续解释道，「嘿嘿！」</p>
山神摸著他的脸说：「傻瓜，我听得懂。」</p>
「啊！」大河望著他的眼睛里满是敬佩，山神什麽都会！</p>
「山神，你去过山外吗？」</p>
山神揉搓著他的发角，「去过。」</p>
「去买糖吗？」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了。</p>
山神噗嗤笑了，「呵……去赶考。」</p>
「赶考是什麽？」</p>
「是……」慵懒的山神歪著头想了想，以十分简单明了的方式解释说，「是可以让你以後买很多糖的一种方法。」</p>
大河睁大了眼睛看著他，十分羡慕，「那我长大了也能去吗？」</p>
山神不答，却只是问：「你想去吗？」</p>
「想去！」大河兴奋地说，「山外面好玩吗？」</p>
山神想了一会儿说：「好玩。」</p>
「比这里还好玩吗？」大河更兴奋地问，「有好多好多糖吗？有好多好多收音机？」</p>
山神笑起来，揉揉他的脑袋，「你去了便知道了。守阴鸡是什麽？」</p>
大河便手舞足蹈地与他解释起那台能唱歌的方方正正的「守阴鸡」来。</p>
冬日的太阳去得早，大河恋恋不舍地看著日头往下落，林子里的温暖退却，风簌簌地吹著枯黄的竹，刮著他红扑扑的脸蛋，他得回家了。</p>
他扯了扯新棉袄，风声穿梭在林间，他问即将被他留下、孤零零在这冰冷林中的山神：「山神，你冷吗？」</p>
山神摇头，「不冷。」</p>
大河仰著头望著他，望了一会儿，就将小黑爪子隔著翠绿的袍子贴在他冰冷的胸膛上，那样冷冰冰的袍子。</p>
「真的不冷啊？」大河还是巴巴地问。</p>
山神笑起来，「傻瓜。」</p>
大河还是想不通，怎麽会不冷？明明摸起来就冰冷冰冷。庙里的山神像都顶了块红布遮风，山神自己却还是一件单衣，随风飘飘。</p>
好歹也该穿件冬衣才是。可是他有三舅妈给他做新棉袄，山神没有三舅妈，山神连爷爷都没有，谁给山神做新衣呢？</p>
大河下山闷头跑回他家的祖屋里去。爷爷死後，这几间破旧的土屋子就一直空置著，三舅妈在这里摆放了些杂物，废弃的农具上生著青苔和小白菇。</p>
他钻进爷爷那间屋，垫著凳子去搆挂在墙上、被竹叶编的帘子盖住的一件大厚披风。披风很重，脚下的凳子发出吱呀声响，然後很果断地坍塌下去，他举著披风很灵巧地跳开了，并没有摔到地上。</p>
他将披风铺在只剩木架子的床上，掀开上面的竹帘，那是一件灰黑色的狼毛披风，做工粗犷，在肩上破了掌心大的一块，且边角处磨损得十分斑秃，还残留著许多土块痕迹，是破旧到连三舅都不想捡去接著用的一件披风。所幸上面还有很大一部分地方覆盖著厚厚的毛层，他摸上去，触感软中带硬，一撮一撮的狼毛纠结在一起，有些刺手。</p>
几日後的下午，帮三舅做完农活，他兴奋地用竹帘子裹著狼毛披风往山上送。</p>
山神看到披风的时候愣了一下。</p>
大河眼巴巴地望著他，等他的反应。</p>
山神笑了一下，很开心似的，「给我的？」</p>
「嗯！」大河响亮地应道。</p>
一人一神含著糖果坐在庙後的大石头上，大河坐在山神怀里，一边艰难地用舌头把糖压在腮帮子里，一边含糊不清地唱他从收音机里学来的歌。</p>
歌是山外的歌，字正腔圆，跟山里的方言有些不一样，不过村长那笑咪咪的媳妇会一句一句讲解给他们听。</p>
大河煞有介事地挺起胸膛，字正腔圆地唱著：「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p>
然後他停下来不好意思地解释：「大河！唱的是我！嘿嘿！</p>
「哟大山的子孙哟爱太阳喽太阳那个爱著哟山里的人哟</p>
「大山！唱的是你……」他仰头看著山神，继续解释道，「嘿嘿！」</p>
山神摸著他的脸说：「傻瓜，我听得懂。」</p>
「啊！」大河望著他的眼睛里满是敬佩，山神什麽都会！</p>
「山神，你去过山外吗？」</p>
山神揉搓著他的发角，「去过。」</p>
「去买糖吗？」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了。</p>
山神噗嗤笑了，「呵……去赶考。」</p>
「赶考是什麽？」</p>
「是……」慵懒的山神歪著头想了想，以十分简单明了的方式解释说，「是可以让你以後买很多糖的一种方法。」</p>
大河睁大了眼睛看著他，十分羡慕，「那我长大了也能去吗？」</p>
山神不答，却只是问：「你想去吗？」</p>
「想去！」大河兴奋地说，「山外面好玩吗？」</p>
山神想了一会儿说：「好玩。」</p>
「比这里还好玩吗？」大河更兴奋地问，「有好多好多糖吗？有好多好多收音机？」</p>
山神笑起来，揉揉他的脑袋，「你去了便知道了。守阴鸡是什麽？」</p>
大河便手舞足蹈地与他解释起那台能唱歌的方方正正的「守阴鸡」来。</p>
冬日的太阳去得早，大河恋恋不舍地看著日头往下落，林子里的温暖退却，风簌簌地吹著枯黄的竹，刮著他红扑扑的脸蛋，他得回家了。</p>
他扯了扯新棉袄，风声穿梭在林间，他问即将被他留下、孤零零在这冰冷林中的山神：「山神，你冷吗？」</p>
山神摇头，「不冷。」</p>
大河仰著头望著他，望了一会儿，就将小黑爪子隔著翠绿的袍子贴在他冰冷的胸膛上，那样冷冰冰的袍子。</p>
「真的不冷啊？」大河还是巴巴地问。</p>
山神笑起来，「傻瓜。」</p>
大河还是想不通，怎麽会不冷？明明摸起来就冰冷冰冷。庙里的山神像都顶了块红布遮风，山神自己却还是一件单衣，随风飘飘。</p>
好歹也该穿件冬衣才是。可是他有三舅妈给他做新棉袄，山神没有三舅妈，山神连爷爷都没有，谁给山神做新衣呢？</p>
大河下山闷头跑回他家的祖屋里去。爷爷死後，这几间破旧的土屋子就一直空置著，三舅妈在这里摆放了些杂物，废弃的农具上生著青苔和小白菇。</p>
他钻进爷爷那间屋，垫著凳子去搆挂在墙上、被竹叶编的帘子盖住的一件大厚披风。披风很重，脚下的凳子发出吱呀声响，然後很果断地坍塌下去，他举著披风很灵巧地跳开了，并没有摔到地上。</p>
他将披风铺在只剩木架子的床上，掀开上面的竹帘，那是一件灰黑色的狼毛披风，做工粗犷，在肩上破了掌心大的一块，且边角处磨损得十分斑秃，还残留著许多土块痕迹，是破旧到连三舅都不想捡去接著用的一件披风。所幸上面还有很大一部分地方覆盖著厚厚的毛层，他摸上去，触感软中带硬，一撮一撮的狼毛纠结在一起，有些刺手。</p>
几日後的下午，帮三舅做完农活，他兴奋地用竹帘子裹著狼毛披风往山上送。</p>
山神看到披风的时候愣了一下。</p>
大河眼巴巴地望著他，等他的反应。</p>
山神笑了一下，很开心似的，「给我的？」</p>
「嗯！」大河响亮地应道。</p>